鲤鱼话音刚落,满场水族众人皆大吃一惊。
我从元风袖口探出脑袋,看得真切。但见那玲珑公主怒目圆睁、拍案而起。伴着一声“可恶的炙弦狐狸,岂有此理!”,便甩袖而去。
龙王皱眉,紧随那公主也出了宫门。元风将我的脑袋按回袖中,紧跟其后。
我虽安稳地呆在袖袋之中,然则听闻炙弦的名字,心中登时万马奔腾。有惊讶、有兴奋、有忐忑、有担忧。
公主、龙王、元风,再算上那带路的小鲤鱼和袖兜中的我,一行五人快步来到一处满是闪电之声的地方。想必就是小鲤鱼说的水银笼了。
我心知炙弦在此,拼命往袖外挤,好不容易挤出一道缝隙,可以看清外界。元风见我如此执着,便没再将我推回宽袖里侧。
水银笼内,一只鲜红火灵狐半悬立于笼中。九条富丽赤红的长尾在身后肆意潇洒,仰脖张口不断吐出火球。伴着像是闪电一般劈里啪啦的巨响,灼灼火舌舔至闪着蓝光的水柱牢笼。那条条蓝光便像被刀斧所斩的水蛇一般迅速萎蔫。
而那狐狸的眼睛布满血丝,虽然依旧有神,但难掩疲累憔悴。
胸口莫名袭上一阵剜肉般的疼痛,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炙弦,余光瞥见元风袖中的那五根纤长的手指逐渐握成了拳。
“公主意欲何为?”元风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那公主倒是理直气壮:“炙弦君三月十五闯入我宫中,诬赖我抓了他的侍女。还说什么我向来嫉妒美貌少女,定是我绑了他宫中之人!”
我回忆了一下,那日似乎正是被元风的一方手掌拢着,在这东海铁板桥附近被那可恶的度厄星君守株待兔。
玲珑公主哼了一声,接着道:“他说他在这里找到了他侍女的红面纱,不是被我绑了就是被我手下绑了。真正可笑,难道蒙着脸我便也能知道她是美是丑,还心存嫉妒?!想我堂堂东海公主,岂能被一只狐妖羞辱!”
面纱?的确是不知何时丢了。应是元风将变成白兔的我放入袖中出得刑妖鼎时,不甚遗落在东海这里。不想炙弦竟也追踪至此,难怪他冤枉了这公主。
元风袖中的拳头似乎更紧了,但声音依然沉稳:“就因为区区口角,你便用水银笼关他至今日么?你我炙弦三人相识多年,你怎的如此狠心……赶紧开笼放了他。”
公主冷冷一笑:“是啊,相识多年,积的仇也不少呢,这次跟他一并结算!他居然敢说我配不上你……仅凭此话,我便是剐了他也不为过!”
“你到底放是不放?”元风语气怒意渐浓。
“玲珑,你太过分了!竟敢私自关押天界炙弦神君,还不赶紧拿钥匙开笼!”龙王怒不可遏道。
“公主,赶紧拿钥匙开笼吧。他再这般烧下去,水银笼怕是要毁了啊……”那鲤鱼小兵小心翼翼地挨近公主轻声提醒。
“本想关他百日出气,不想才九十九日,这狐妖便耐不住,居然不惜现出真身动用真元来破我水银笼,简直可恶之极!不关足他百日,难解我心头之恨!”
凌厉气势话毕,但见她念咒举手,指尖迸出道道水柱涌向那水银笼,似是在用真气灵力加固那笼。而炙弦的火势也毫不示弱,水火对峙,难解难分。
我忽觉天旋地转,原来是元风在挥袖作法。登时,风卷水波,潮流涌动,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一道咒语携着刺目金光飞射向那水银笼——
“破!”
“太子切莫强行——”
龙王话音未落,元风短促一声破,只觉四周波涛汹涌水花炸开。我瞬时心中一坠,脑中白茫茫一片,一股血腥在腔中弥散开来,再无知觉。
迷迷蒙蒙中,我似乎逐渐有了意识,但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四肢动弹不了。耳边回荡着海浪轻轻拍岩之声,我努力感知着周遭事物,心中默默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就这样死去了。
良久,除了海浪之声再无其他。
他们人呢?没人来救我么?要这么死了么?
一阵急促脚步声靠近,温热的手抚住了我的一只前爪,似乎在摩挲着我的腕部。顿感腕部有一圈真气环绕,身边人似乎倒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前额的毛发被那人的手拨开,瞬间感到那手开始震颤。
“冰凝?”,是狐狸的声音。一声不是疑问的轻问好似一口气刹那哽在喉头,飘渺虚幻,游丝一般。
片刻静默后,他用再清淡不过的调子平铺直叙道:“原来你的真身,竟是如此洁白可爱。”
一句无风不起澜的空旷表述,带着渗入骨髓的凄凉之意,点滴入肺。
有人咳了一声,似乎也是受了伤,音调不稳。这人似乎就在我不远处。我努力凝神感知那声咳的方位,逐渐感受到那人均匀舒缓、淡雅绵长的体息正在缓缓向我靠近。
“我的错。”,三个字流水溅玉、无平无仄。
“是你的错,既有婚约,却还招惹于她。”狐狸言语冷静得骇人。
哎,直到现在,他依然执着地坚信着我深爱这元风太子。
一片无言静默。
正纳闷元风怎么被扣上这么一个浪荡公子帽子,却不作任何解释,我僵硬的身子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冰凉彻骨的手轻柔抚上了我的脸,小心翼翼,梦呓一般:“我的错,我会救活你。”
熟悉的怀抱,满是元风的气息。他抱着我,两根手指轻触我的眉心,我顿感有徐徐不断的灵力缓缓进入体内。他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