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摆正脑袋,闭着眼睛仿佛也能穿透窗户,看到外面麦田里的景象,“那边人更多了,黑压压的一片。”
当第一滴冷雨滴落在窗户玻璃上的时候,屋子里的人还不知道要下雨了。周良念叨着最先一人,已经走过了小半个麦田的时候,轰然一声,天上的洪水仿佛开了闸,瞬间倾泻而下,那感觉整个世界都倾覆了一样,就连屋内的灯光似乎都跳了一跳。
前几天也下了场雨,绵绵密密,淅淅沥沥,忧愁得像一个哀怨的妇人;今天的这场冷雨不同,事前没有一点征兆,骤然而来。瓢泼大雨,突然倾盆而下,那轰鸣的雨声连绵成一片,有如一万个人在同时打鼓。
站在窗户前的两人感受得最真切,脑子里面全都是下雨的声音,雨水的气息似乎能够穿过窗户,裹挟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感到冷飕飕的。帕兰有一种感觉,这座小楼太脆弱了,有可能下一刻就会在雨中倾覆下去。
爱丽丝与帕兰靠得很近,她的脑袋几乎靠在了帕兰的肩膀上。话语声刻意地压低了下去,细细碎碎地说着话,大抵是在说这雨怎么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一类的。
帕兰能够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她喷了淡淡的香水,化学试剂的香味,不过并不是很难闻。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很想楼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至于爱丽丝在说些什么,他已听不进去了,脑子里面想的都是爱丽丝美丽的脸。
“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爱丽丝仰头发问。
帕兰最后还是没能伸出手去,双手还是呆在自己的衣兜里。大战在即,帕兰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紧张感,他孤寂的心境陡然亮起了一抹橘黄的光,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自养父母过世后,一个月里面至少有一次他会想到死亡,他因为每天想要煮一次鸡蛋,而多次放弃了将之付诸实际的想法。现在,即使他的异能突然消失了,再也不能煮鸡蛋了,他也不会轻易地想到死亡。
爱丽丝的说话语速很快,内容也有些不着调,本来是说着外面的雨,但很快又扯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发明,吹嘘着她能让雨变成雪花是多么不容易,从人类诞生以来恐怕没有人能够做到。
帕兰跟不上她的语速,无论是思维还是重新默读一遍她的话,都跟不上,于是他就不打算跟了,耳边只要能听到爱丽丝的声音就行,至于内容是不重要的。他听了一会儿,脸上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但他马上察觉了,立刻紧抿着嘴唇,脸上的线条坚毅严肃,还是木讷的形象。
两个人沉浸在共同编织的世界里,于外面的危险,屋内的众人全都忘了,所以当周良走到他们身边,大声说话的时候,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就只过来两个人?”周良的语气不是很好,声调里有隐藏不住的怒气,只是不知这股怒气是对谁发的。
帕兰没有说话,他的心情愉悦,以至于说不出话来。以前也曾和爱丽丝碰过面,说过话,但也没有如今的这种感觉。
雨声紧赶着,漫天漫地的扑了过来,大有金戈铁马,要狂吞一切的气势。帕兰心里宁静,即使在渺小的楼中,也没有被大雨的气势所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