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帝城,步天楼。
周行目不转睛地遥望着江枫和呼延立的战斗,直至战斗落幕,江枫抽身离去,他才摇头轻笑着收回关注的目光。
“有趣的小子。”
老掌柜不知何时已来到周行身后,至此时才垂首恭敬道:“商主行事向来推崇无利不商,今日怎为这年轻后辈破了例?”
周行咧嘴一笑,一双小眼睛眯在脸上横肉里就像两条细缝,更加看不分明。
他一拍身下黄金座椅调转过来,看着老掌柜说道:“老伙计啊,你跟我多年,应该知晓这行商之道千千万,有一条商道名为‘投资’。”
老掌柜躬身道:“老奴明白了。”
周行旋即取出一份卷轴扔给老掌柜,后者毕恭毕敬地接过,粗略一看,惊异道:“这是……仇眠的情报!”
周行吩咐道:“将这份情报定以天阶商品价销售,谁都可以买,唯独聚仙楼不行。”
老掌柜犹豫道:“以江枫,不,以仇眠的修为境界,他的情报定价天阶,是否太过昂贵了?”
周行撇嘴一笑,低哼道:“我将价格定得越高,他们越愿意重金购买。”
老掌柜领命告退,周行喃喃自语道:“投资归投资,利息我总得先收回一些。”
周行不再多言,偏头看向远处与步天楼遥遥相对的惊天人,呢喃不清道:“小姐的谋算……”
……
赵国,雍地。
出了帝都沿官道而行,再五百里就是赵国境内繁华程度足以跻身前五的紫阳郡,途中有一处设施简易的茶铺,供以往来商客、游侠、修士驻足纳凉。
如这样的茶铺沿途还有两家,相去甚远,互不影响生意,不过终归只是暂作歇息之地,茶铺中只有一些粗粮点心,好在凉茶还算地道,是上等的消暑良品。
此时茶铺外不远处的一颗白桦树下,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倚着树阖眼半酣,手里的拐杖一头杵地,一头搭在右肩上,左手朝上摊在微微弯曲的左膝上。
往来行人无一人曾多瞧一眼这瘫坐在路边似乎随时都会闭目咽气的老乞丐,更不用说赏些银钱细软了。
茶铺老板年近花甲,是个忠厚朴实的老实人,只通晓一些粗浅的练气、养气功夫,也曾数次想要驱逐老乞丐,怕他死在自己的茶铺外沾了晦气,毁了生意,但终归都是艰苦讨生活的可怜人,加之老乞丐也没有影响他的生意,老板也就没做了绝情薄义的狠心事。
早些时分,老板还让跟在自己身边做伙计的侄子给老乞丐送去两个馒头、一碗粗茶,老乞丐囫囵吞下后就毫无生气地开始在树下将醒未醒地酣睡,直至现在。
当正中日头开始偏西,此时正是小茶铺一天里生意最好的时候,往来行旅都愿意停下脚步喝上一碗凉茶,散散热待避过日头后再继续赶路。
果不其然,一位面戴精致白玉面具,身姿窈窕的素衣女子正从管道旁的岔路上缓步走来,经过老乞丐时,许是看这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可怜,女子微微躬身在老乞丐的左手里放了一个小锦袋,里面装有一些银钱。
待素衣女子又前行几步,老板立刻迎了上去,殷勤道:“姑娘,今儿个天气这么热,不如歇歇脚,喝碗凉茶再走吧!”
素衣女子驻足思量一会儿,无声颔首,机灵的年轻伙计立马取下肩上抹布,动作麻利地擦拭完女子身前的木桌和长木凳,这才恭敬请素衣女子入座。
他们叔侄二人几乎与凡人无异,做的又是小本生意,平日里最怕的就是招待那些看上去就不是善主的修士。
这些人或许修为也没怎的高到哪儿去,却偏偏喜欢在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面前抖威风,一个不慎惹恼了他们,伤了人、砸了茶铺都算轻的。
所以这些年老板自认还是锻炼出一些眼力劲的,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神秘姑娘必然是修士无疑,但想来也应该是个亲善的人,寻常修士,谁会在意一个老乞丐的死活。
素衣女子先行付过绰绰有余的银钱,要了一碗凉茶,又要了两个馒头请掌柜的包起来,老板是个厚道人,没急着取走放在桌上的银钱,只道一声客官稍等,先行奉上凉茶,备好干粮,这才取走银钱。
茶铺总共只有九个客人,其中更有是几个云游散修,自这素衣女子初现身时便眼前一亮,莫不感心潮澎湃,当世公认的五大青年散修之一,名震四方的南海玉观音,就是一直以如此形象示人的。
传闻中的南海玉观音,神秘莫测,倾世绝丽,美名、威名并盛,然而自始至终却只有赵国大皇子赵轶有幸得见其真容,便已是魂牵梦萦、终身难忘。
天下众修久慕盛名,岂有不思慕心奇者?只是自南海玉观音成名以后,修真界陆续出现不少模仿者,俱是大同小异的玉面遮颜大形象,其中有真心崇拜者,亦有沽名钓誉者,无不是刻意虚饰假扮,却仍能常常引来不小关注。
可是这些假扮者相继被人掀去玉面,真容纵有不俗者,也远不及传说那般惊艳,众修也逐渐失去每次出现相似者都趋之若附的热情。
便如眼前这些散修,虽也止不住心奇想去一探那玉质面具后的真伪,但终究没有贸然擅动。
若为假,白费一片热诚,希望成空,难免自找郁闷;若为真,以传说中南海玉观音的威名,他们如此冒犯,凭自己这点微末修为,最终结局只怕难逃一死。
他们云游四方,不缺见闻和自知之明,若非如此,只怕早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