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顿时满脸惊喜。
旁边那个华服中年人听到年轻公子夸赞护卫,也跟着在一旁淡淡说了一声道:“郑四乃是家生子,以后倒是可以加加胆子,等到二公子建宅落府之后,老夫把他调到二公子府中如何?”
年轻人不置可否,伸手将烤鸟取在手中,他慢条斯理撕下一块鸟肉放在最终轻轻咀嚼,这才淡淡开口道:“本公子暂时不欲建宅落府,我要留在族中和他们争一争……”
这话说的无头无脑,偏偏华服中年人却脸色一亮,急忙道:“二公子您也是嫡出,并且自幼深受老族长喜爱,倘若二公子真有雄心壮志,此事说不得也有**分可能。”
年轻人甚是倨傲点点头,道:“这也是本公子不辞辛苦讨来差事的原因,否则谁愿意千里迢迢押送粮食……”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华服中年人却帮他补充一句道:“押送粮食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沿路不断施舍给穷人,吾等五姓七望累世豪门,何时做过这等自折身份的事?哼,若非形势比人强,老夫真想劝劝族老们罢休此事。咱们堂堂荥阳郑氏,四百万石粮食就这么白白送了人!”
说着愤怒再哼一声,脸上现出极其不满神色。
反而那个年轻人虽然倨傲,闻听此言却缓缓摇头道:“你刚才也说了形式比人强,既然弱了就得认,世间之事,有高有低,纵然千载豪门,也有低谷之日,四百万石粮食而已,全送出去又何妨?只要能继续保持门阀之列,失去的东西总有拿回来的时候。”
华服中年连忙一竖大拇指,急急称赞道:“果然不愧是嫡出,二公子说话就是大气。”
年轻人笑眯眯看他一眼,突然若有所指道:“你也是郑氏之人,按辈分还是我的族叔,以后不可如此,免得被人轻视。”
华服中年略显讪讪,顾左右而言它道:“我出身郑氏分支,而且还是极其偏远的分支,错非这些年忠心办事,家族里哪有我的位子,我刚才乃是诚恳之言,并非故意谄媚公子。”
年轻人嘴角一勾,现出一点淡淡不屑,他不再和华服中年坚持,忽然转头看向那个护卫道:“拿了别人的野味,须得给人一点补偿,你去卸下一麻袋粮食,送给这个烤鸟的小丫头吧。”
那护卫听了一怔,下意识道:“一麻袋粮食?”跟着小声求问道:“陈粮还是新粮,粗粮还是细粮?”
年轻人又撕下一块鸟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开始轻轻咀嚼,没有任何回答,没有任何暗示。
那护卫见此情况,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该多问,这货脸上顿时沁出汗珠,慌里慌张跑去马车那边卸粮食。
他专门挑拣半天,最后选了一个略显陈旧的麻袋,然后亲自扛着奔跑回来,噗通一声扔到道路旁边。
此时虹儿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小丫头被人夺了鸟肉压根不敢反抗,她生怕自己的反抗会给家里惹来麻烦,所以只能小心翼翼退到父母身边。
而中年男子和他妻子也是一脸紧张,夫妻两人小声小气护着自己的女儿。
明明是别人夺了他们的东西,然而他们却一脸拘谨很是紧张,生怕惹到事端,忍气吞声承受。
这是被长久的苦难生活压弯了腰,已经不敢拥有任何争取自尊的想法,也许中年男子曾经是个敢于争取的人,但是他现在要顾及着病弱的妻子和弱小的女儿。
男人选择示弱,本身就是一种悲凉,也许他本来不弱,但他为了老婆孩子要努力让自己弱。
因为他不敢争,因为争的结果很可能是害了老婆孩子。
这是一个男人最为伤感的无奈,却是一个丈夫和父亲最为伟大的选择。
却说那护卫扛着粮食直接扔到地上,然后居高临下看着一家子人,忽然重重哼了一下,故意大声说道:“看清楚了,这是粮食,我家公子乃是荥阳郑氏嫡出,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押运粮食,施舍穷人,救苦救难,本来按照规定你们一家只能领取五斤口粮,若想再领只能等到三天之后,但是公子他宅心仁厚,专门赐下一袋子粮食给你们,你家小丫头烤的鸟儿虽然不错,但也比不上我家公子的锦衣玉食,记住了,这粮食是公子赐的,那只烤鸟是你们供的,咱们没有交易,你们不配交易,懂了么?”
不愧是豪门健奴,说话竟然滴水不漏,他故意大声说出,分明是存了讨好自家公子的心思,可惜那个公子轻轻一声,似乎觉得护卫有些多事。
护卫顿时紧张起来,感觉自己又犯了错误,他不敢去抱怨自家公子,却把怒气发在虹儿一家子身上,突然恶狠狠瞪了一家子两眼,附身压低声音道:“等到晚上歇班之时,老子要你们一家子好看……”
虹儿小脸一白,下意识护着自己母亲,而中年男子眼中一怒,终于在这一刻抬起来头。
他原本一直谨小慎微,甚至女儿的烤鸟被人夺走之时都不敢说话,然而此时听了护卫威胁,这男人却抬起头挺起了腰杆。
他并没有对护卫说什么强横的场面话,只是满脸悲愤道:“我们随着陛下车队跋涉,阁下莫非要在帝目之下行凶。”
这话算是一种弱势者的抗争,他想用李世民的威名震慑住眼前的护卫。
哪知护卫顿时嗤笑一声,满是不屑道:“跋涉的百姓没有十万也有八万,皇帝陛下哪里知道你算什么东西?”
这分明是毫无顾忌,打定主要要欺负虹儿一家。
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