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心中顿时怦怦一跳。
世家势大,轻易不可妄动。
皇后生怕丈夫产生这种冲动,连忙改说一些温柔的话,轻笑道:““臣妾幼年家贫,现在已很满足。我小时候想穿一件裙子,大兄得去给人写文书攒上半年的钱。父亲也跟着一起去操劳,爷俩忙碌半年才能帮我挣一条裙子钱。”
说到这里看了看李世民,满脸幸福又道:“现在臣妾的吃喝都由内务府供着,臣妾真是感觉很满足。”
“朕也是!”
皇后的温柔显然弥消了皇帝的杀气,李世民听了以后感慨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一壶冰水要用两块坚冰,算起来靡费同样不浅,这可是价值四百文的冰水,搁在百姓之家够他们吃喝半年。朕能有这样的享受,朕也觉得很满足……”
长孙嫣然一笑,继续帮丈夫擦汗。
李世民忽然想起正事,目光炯炯看向长孙,沉吟道:“观音婢你一向不会来此,今日怎么突然有了空闲?说吧,找朕何事?”
长孙故作生气,放下手中湿巾道:“臣妾哪里有事情,我就是过来看看您。”
“嘿嘿!”
李世民坏笑两声,低声道:“知妻莫若夫,你可别骗朕,咱们夫妻携手十多载,相互谁不知道谁?你亲自拿冰水给朕,怕不是光为了让朕解暑吧?”
长孙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不过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丈夫,这位大唐皇后期期艾艾半天,最后才略显羞赧道:“臣妾就是想来问问,百骑司最近有没有上报什么有趣的事……”
说着感觉自己目的性太强,连忙又道:“您也知道后宫太闲,臣妾都快闷出病来,总想着能听一点有趣之事,也好让自己解一解心中的乏闷。”
李世民倒没多想,反而皱眉沉思起来,好半天之后才缓缓摇头,略带遗憾道:“你想听有趣的事,朕可满足不了你。百骑司上奏的都是朝堂隐秘,不管哪一件听起来都心烦。越听越烦,不如不听。”
“那可不一定啊陛下!”
长孙的眼睛咕碌碌转动,循循善诱道:“百骑司上奏的也不一定都是烦心事,比如一些民间小事还是很有趣味的,比如,比如,比如卢国公跟人打赌,又或是某个小流民卖咸鱼……”
李世民的脸色忽然精彩起来。
皇帝上上下下打量皇后老半天,忽然失笑道:“观音婢,你终于露出小尾巴啦。哈哈哈,朕就知道你来有事,原来你还惦记着那个小流民。”
长孙羞赧一笑,娇嗔锤了丈夫一下。
李世民嘿嘿直乐,夺过扇子自己扇风,同时顺手从桌案上抓起一叠秘奏,扔给长孙皇后道:“你看看吧,这里面应该有那个小流民的事。”
长孙却不肯伸手接住,脸色突变严肃道:“这是百骑司秘奏,臣妾后妃不得妄阅。”
李世民无奈摇头,又把秘奏全都收回来,咳嗽一声道:“好吧,你坚守规矩,朕也不能责怪,既然秘奏你不愿意看,那就由朕来给你说一说。”
长孙连忙道:“您就只挑那个小流民的事情说,臣妾想知道他的咸鱼咋样了?”
“还能咋样,没开始呢!”
李世民撇撇嘴,略带不屑道:“到底还是年少轻狂,做事没有一点盘算,这小子咸鱼还没开始弄,先又去干了另一件事,朕听了以后很是鄙夷,感觉程知节真是白跌身份跟他打那个赌。”
长孙一脸好奇,眼巴巴望着丈夫道:“他又去做别的事?那咸鱼不准备卖了吗?”
皇帝沉吟一下,忽然对着房间阴暗处轻喝一声,道:“今日是谁当值,出来给朕回话。”
阴暗处顿时有脚步声响,一个百骑司将领恭敬走了出来。
李世民用手向他一指,转头对长孙皇后道:“观音婢你自己问他吧,那个小流民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长孙连忙摆手,故作紧张道:“这可万万不行,臣妾岂能越权。”
那百骑司将领眉眼灵活,恭敬开口道:“皇后勿用担心,此事并非正事,您想问的末将都知道,我便自己主动跟您回禀吧。”
长孙看了李世民一眼,发现丈夫脸色并未不悦,这才微微点头道:“本宫只听闲话,朝堂正事你别说。”
“末将明白!”
那百骑司躬身一礼,然后轻轻咳嗽清清嗓子,这才道:“数日之前,流民李云携卢国公府嫡长子一人,嫡长女一人,家丁二十口,健妇二十个,外加流民一百八十有二,齐聚长安城外,遥遥眺望渭河,李云问程处默,此可有鱼……”
“说人话!”
李世民突然眼睛一瞪,呵斥道:“明明是个武将,偏要学人家文绉绉,你说的不顺口,朕和皇后听得也不顺耳。”
百骑司将领被骂了一句,顿时再也不敢拽文,软塌塌道:“粗俗的讲就是李云问程处默渭河有没有鱼,然后又说了一大通做生意的大道理,程处默好像很有领悟,一撸袖子就要下河抓鱼。”
“他们开始抓鱼了?”长孙目光闪动急切,眸子分明带着好奇。
“并没有!”
百骑司吭哧一声,摇头解释道:“那李云也不知怎么想的,拦着程小国公不让抓鱼,说是先要回去编织渔网,还要等崔氏货栈的铁锅到货,顺便又去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带着程处默和家丁们到处收购大肥猪。”
“啊?大肥猪?”
长孙更显好奇。
“对!”
那百骑司点了点头,又道:“这些日子,李云一直带人收购肥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