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安安手中滑落的文件眼见就要落在那盛着鸡汤的瓷碗之上,秦安安手忙脚乱的去接,针织衫的袖口却不小心的带到了搁在瓷碗里面的勺子……
然后,只听见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
描绘着素雅兰花的骨瓷碗和勺子在冰冷的瓷砖上面摔得粉碎,而里面的鸡汤亦是全数溅到了秦安安的手臂和大腿上面。
“夫人!”
男人见状立马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眼底难掩担忧之色,一只手拿过文件随意往旁边扔了去,另一只手也同时连忙抽了纸巾替她擦拭身上的汤汁,低沉问道,“怎么那么不小心?有没有烫到?嗯?”
纪辰希的声音像是拉回了秦安安的思绪。
“我没事……”
她这才低低应了一声,垂眸看了一眼男人的动作,白皙素手下意识的想要接过男人手里的纸巾,却是被男人巧妙的避了开去。
来回几次之后,秦安安倒也随他去了,只是看着他动作这般细腻的模样,心中禁不住拂过了一抹浅淡的暖意。
“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以权谋私到这种地步……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旦有人掌握了这些资料,要送他进监狱去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吗?”
想着,秦安安也低头看着纪辰希呐呐的开口问道。
她真的难以相信秦淮之的胆子会大到这个份上。
就连她都看得出董事局的那几位老狐狸都不是好惹的人,秦淮之敢这么做,当真就不怕那些老狐狸也能查到这些年他做过的事情吗?
还是……
闻言,纪辰希也当下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星眸闪烁疑惑,多少能够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夫人,你公司董事局里的几只老狐狸虽不好惹,但都是贪财之辈,只要每年的分红到他们口袋里面依旧还是那些,岳父他也不去做什么损害公司形象的事情,那几个老狐狸自然是不会去找他麻烦。”
纪辰希淡淡开口解释,将她身上的汤渍差不多擦干净了之后才回到主位上面坐下,继续说道,“而岳父他也不是一条后路也没给自己留的,我也研究过这些资料,发现岳父从他接手公司开始就已经在财务部安插了自己的人,账面做的干净漂亮,若不细查,也不一定能坐实他以权谋私的罪名。”
男人这一席话划过秦安安的耳际,让她也似乎当下明白了一些什么。
她依稀记得第一次的董事会上,徐敢华那几个老狐狸一开始是不乐意她这么个黄毛丫头来掌管乐影这么一家上市公司的,而她当时也正是抓住了几人贪财的性格才得到的支持。
所以,纪辰希分析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只要钱到位了,同时也不伤及企业根本,那么,秦淮之利用董事长的位置做了些什么勾当,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也许,人心本就是都自私的。
想通了这些,秦安安清眸之中也不免浮现起了些许的怅然。
“夫人?”
见她眼神起了细微的变化,坐在一旁的纪辰希想了想,到底还是开口唤了一声。
秦安安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男人的时候眼底已恢复了平时那般古井无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所以这些资料你打算怎么处理?”
纪辰希见她神色变得平静,才低沉问道。
今早他去医院,只是利用了这些资料威胁秦淮之别再妄想用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牵制秦安安的决定,但陆俊说的也并没有错,如今他们手中握有的资料,的确足以让秦淮之乖乖交出股份。
但他为什么没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能够在秦安安提出要求之时尽可能的去是满足她,但他毕竟只是她的丈夫,那些关于她人生的选择,只能让她自己去做决定。
那是作为丈夫对妻子最基本的尊重。
“怎么处理?纪辰希,你的意思是……”
秦安安星眸之中闪过一抹疑惑,低低问道。
“是要送到商罪科去,还是?”
纪辰希倒也回答的直接,那落在秦安安秀丽小脸上面的目光亦是如往常般的云淡风轻,仿佛他问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闻言,秦安安的秀眉也蓦地蹙成了一团。
她下意识的侧眸看向被男人随便扔到一边的黑色文件夹,心里却是不可抑制的纠结起来——
确实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很想不顾一切的将这些资料送到商罪科去,如此,她在乐影最大的定时炸弹就能立马解除,秦淮之他们一家或许也不再有任何办法可以牵制住她的决定。
可,秦淮之毕竟那么大把年纪,监狱里面那种生活他决计承受不住,而更加让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身上流着的有一半是秦淮之的血,她真的无法彻彻底底的像她嘴上说的那样洒脱。
不再将她当成父亲,从此割舍掉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毕竟,他也曾那般的将她捧在掌心,她不想午夜梦回之时,见到的都是自己亲手将他送进监狱的画面……
“算了吧……他既然知道了我们手里握有这样的材料,我想他应该也不再会为了秦素素的事情来刁难我,甚至质疑以后我做的每一个决定。”
许久,寂静的客厅里面才响起了这样一句。
秦安安一边说着,一边也收回了那落在文件上面的视线,抬眸迎向纪辰希的时候,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别无异样,“可不管怎么说,纪辰希,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我……嗯……”
感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