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晴朗,微风漾起河面上波光粼粼,陆铮站在船头,看着眼前的开阔,心情极其的舒展。
他最近一直都待在家里,用功的时间长了,心中便像长了毛一般,只要待在房里就莫名的躁动,骨头缝儿里都发痒了,每每这个时候,家里便待不住了,劳逸结合,张弛有度,该出来散散心了。
自从有了“童子”之后,陆铮需要管的事情就更少了,家里的事情有影儿便可以安排得妥妥当当,外面的事情“童子”则是考虑得非常的细致。
陆铮家门口便是六合县的内河,从那里上船,沿着纵横交织的金陵内河变换穿梭,繁华的秦淮河便在眼前。
江南便是这样的好,水路发达,金陵城以大江为中心,河网纵横交织,乘游艇,走水路的确别有一番风情。
陆铮今日一袭白袍,风采照人,影儿陪在他身边,“童子”则是易容掩去了本来的容貌,他穿着书童的衣袍,看上去真就像是书童一般。
金陵多才子,像陆铮这样带丫鬟、童子出行游玩的富家才子很多,所以,他们这一行并不怎么引人注目。
秦淮河上,虽然是白天,河面上依旧船流如梭,越往前走,河面上越热闹。
其实,秦淮河的画舫早已经不同于寻常的烟花之地了。
混迹秦淮河的除之外,更多的是读书人,读书人聚会,宴客,会友,秦淮河都是首选之地。
金陵城的各种规模的诗会,文会也大抵都在秦淮河,秦淮河的画舫也并非都是商贾嫖客能登上去的,金陵豪门养士风气极盛,像陆家的陆谦便以养士出名,而养士又必然需要养姑娘,因而,在秦淮河上有很多画舫背后皆有权阀豪门的背景。
和扬州一样,金陵的妓女也有诸多的等级,一年一度的金陵花魁大赛更是江南瞩目,甚至京城都有才子慕名而来。
“公子,目前秦淮河上最大的四座画舫人称‘碧海连天’,分别是碧云阁、海蜃阁,连城阁,天水阁,这等画舫,皆是纵连数百米,几乎是横亘于整个江面,而且,这四舫分占一方,几乎是将秦淮河截成四段了呢!”童子道。
他顿了顿,又道:“但凡是顶级画舫,背后必然需要有权阀豪门支持,除了豪门之外,还需要有大批才子为其忠实的拥趸,金陵多才子,以公子之才,当在这秦淮河也占有一席之地。”
陆铮一笑,道:“金陵人真是有趣,四座画舫起名‘碧海连天’,据说金陵的才子也有一句话,叫‘李顾苏柳陈陆阮’,这七名才子,其他的人不认识,可是这‘苏’便是苏清,他是我的老师,现在是翰林学士。
另外,这陆我也知道,我的同父个个陆俊,倘若我也占有了一席之地,那这一句话便不好念了。”
陆铮哈哈一笑,心中对所谓的金陵才子并不以为然,这七个人中固然有才学高绝之人如苏清,也有因为长期混迹秦淮河,花了大价钱之后得到的虚名。
这种事情在陆铮前世就见怪不怪了,某些官员、企业家的自我介绍中,总会加上某某大学某某学位,某某文学艺术协会副主席等等字样。
陆铮对这些种种,早就见怪不怪,至于秦淮河所谓的花魁,和前世的那些明星也是一样的。
花魁要出头,单单自己有美貌有才华那是绝无可能的,其背后必然需要有金主,另外也需要包装炒作,才有出头的希望。
那些明星所谓的冰清玉洁,那都是经纪公司包装出来的人设而已,其实在滚滚红尘之中,在纸醉金迷,物欲横流的社会里面,哪里还存在有冰清玉洁?
秦淮河上的花魁清倌人,也是一样的,所谓的清倌人那不过是一种包装而已,所谓的清倌人在权贵才子面前大都会自荐枕席,只有那些不谙人情世故的少年公子才会相信这些包装背后的美好。
像陆铮这样,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他几世为人,对这一切早就看得极其的透彻了,所以对秦淮河这里的繁华他的兴趣寥寥。
至于金陵才子的名声,陆铮现在也已经比以前看淡了。陆铮在扬州求名,因为当时他的处境极其的艰难,他需要借助名声让自己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得到下场参加科举的机会。
而现在陆铮回到了应天,自己有了宅子,他将要参加的乡试和童子试完全不同,名气在乡试中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样的情况下陆铮对才子的虚名也就看淡了。
还有一点,江南才子在大康朝向来被视为恃才傲物,阴柔少谋。盖因江南太富庶,很多所谓的江南才子都是在画舫妓院的脂粉堆里面被捧出来的,这样的才子被人诟病也并不奇怪,陆铮却不想背这样的名声呢。
在这样的心境下,陆铮游览秦淮河便宛若是旁观者一般,他的心情轻松之极,恰是这种心态,他反而变得与众不同。
“公子,前面便是碧云阁了,您看碧云阁横亘于秦淮河,画舫建得如同空中楼阁一般,这样的雕梁画栋,唯有金陵独有。”童子指着远处船舸密集的江面道。
陆铮看过去,果然看到秦淮河上有一艘巨大的画舫横亘在河面上,一般的画舫不过两三层而已,可这一艘画舫足足有五层高。
从远处看上去,这画舫已经不像是一只船了,而像是雕梁画栋的一座宫殿一般,今天的天气很好,画舫沐浴在阳光中,背景是瓦蓝的天,着实能给人震撼。
“碧云阁”三个字龙飞凤舞,据说这几个字是先帝爷下江南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