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局面已经趋于平缓,剑拔弩张的局面结束之后,恰到了盛夏的季节。北方的冬天寒冷,夏季却凉爽很多,不夸张的说,上京一年最好的季节到了。
北燕朝廷最近的头等大事便是筹划准备登基大典的事情,登基大典定在六月六日,虽然时间宽裕,可是因为需要准备的事情繁多,尤其是现在太子和天后之间关系十分的微妙,不得不说,这些差事非常的棘手。
政治奇妙的地方就在于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纷争,北燕的赵武烈被废了,纷争就不在了么?很显然,新的矛盾已经渐渐的浮出了水面,新的纷争又在慢慢的酝酿凸显。
就如同上京,就像是一条暴雨过后的溪流从激越澎湃渐渐的变得平缓,然而溪流之中暗潮依旧在汹涌,无时无刻,每时每刻……
现在只要北燕人都清楚,天后项氏绝对不会满足一辈子垂帘,她已经有了称帝之心了!这从他任用官吏的手腕就可以看出来,朝廷的官吏越来越酷吏化,燕赵的老臣子但凡是不支持她的存在,她都想办法一一对付,该杀的杀,该充军的充军,她从来就没有丝毫的手软。
她不断的在杀人,不断的在削弱燕赵的影响,她所作的一切都在为自己的登基铺平道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一次太子的登基大典就更加微妙了。
还是有很多燕赵的旧臣不甘心,他们在暗中积极的推动这一次大典,希望把这一次大典尽量的办得更隆重,但是不管他们自己如何自欺欺人,现实便是在这一次大典的策划过程中,已经有地方上的官员在上书天后,公然献祥瑞,说是有凤凰从南方飞过来,飞到了皇宫……
还有,在南方边境,天空之中有火烧凤凰的盛景,据说这种种天相都预示着北燕将迎来女主天下的时代!
尽管这样的献瑞都被天后束之高阁,甚至还讥笑挖苦,可是这些在背后推动的官员却没有一人受到训斥和责罚,反而有一位献瑞最积极的县丞被破格提拔到了门下省,成为了门下拾遗。
天后的这个举动太不寻常,很多赵燕的臣子对此都非常的反感,可是大势怏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这种情况下,谁敢怎么样?谁能怎么样?
稍微冒头,立马就会有严阵以待的酷吏出手,酷吏最厉害的一点便是擅长罗织各种奇怪的罪名,不管是多么清正的官员,在酷吏的整治下都能变得额灌满盈,罪有应得。
而他们罗织的最厉害的罪名莫过于谋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酷吏的信条是有条件要把人整死,没有条件没有罪名罗织罪名也要把人整死。这些出身卑微,心狠手辣,残酷嗜杀的酷吏,成为了太后最锋利的刀……
……
夏天的傍晚,阴云密布,又是一场大雨要来的征兆,东宫,太子赵丹手握着绢布,抬头看天,眉宇间尽是压抑和烦躁。
“这样的天子不当也罢!我赵家天子登基,哪一次不是风风光光,轰轰烈烈的,每一次昭告天下,普天同庆,这是大喜的日子。
可是礼部拿过来的东西,这算什么?当日在奉天殿是天后坐在上座,我需要跪在他面前接受冠冕,这样的仪式在我燕国的历史上就从来没有过!”赵丹道,他的声音很低,脸色发白,手微微的发抖。
屏风后面,一个人影慢慢踱步走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柄折扇,幽幽的道:“殿下,这一柄扇子我送你,你手中的这一卷轴,还有那天我给你送的那副画,这三件东西其实只表达一个意思,就一个字:‘忍’!
忍别人不能忍,忍天下不能忍,忍陛下不能忍……”
“忍?傅叶先生,这是忍能解决的事情么?隐忍解决不了问题啊!你说说,我要忍到什么程度?天后他的目的是要成为天子,难不成我北燕还会有并立的两个天子么?”赵丹怫然道。
傅叶将折扇合拢,不紧不慢的道:“忍有时候就是等,天后都这把年纪了,而殿下您却还年轻,等到天后老死了,你依旧还是壮年!这年头,斗不过的人就耗着,只要活得比对手久,胜利终究还是你的,太子殿下,我这么说您能理解?”
赵丹脸上浮现出凄然之色,他嘴唇掀动,几次想开口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傅叶说得对,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北燕都是那个女人的!
他甚至连东宫这一亩三分地都顾不了,他这样的人当皇上不就是傀儡么?赵丹心中不甘啊,他的野心极大,比之赵武烈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想要权力,渴望权力,他以前做梦都想座上九五之尊的位子。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坐在那个位子上太窝囊,太失败,这种郁闷一如现在这压抑的天空一般,让人着实痛苦。
傅叶微微一笑,道:“殿下,其实您无需这么急功近利,天下的事情总要想明白想通透呢!您想想现在这个时候陛下在哪里?他一定羡慕殿下您现在的生活,因为至少你还有机会!
你说得对,既然登基不过是一个过长,你又何必事事计较?关键时候,你甚至可以主动申请退位,你退下来了还是王爷,甚至还是太子。
可是你倘若像陛下一样冒进,结果可能就只能是阶下囚,这一辈子就失去希望了!这两种境遇你需要哪一种,选择哪一种难道还会困难么?”
赵丹嘿嘿一笑道:“我明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道理我懂,只是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倘若当初你的老师如此铁心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