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不晚。只要我能再见你一面,现在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谢氏柔柔弱弱,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一听就是久病中气不足之人,更让萧遥红了眼睛。
“是儿子不孝,父母在、不远游,让母亲在家里担心了。”
谢氏轻轻一笑,已经病得脱形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当年的风华。当年的谢氏可是艳冠群芳,否则也不会被福灵郡主一眼看中,执意娶了回来同岳氏打擂台。
只可惜……
“傻瓜,你难道是出去享福的吗?在外面餐风露宿,逢年过节时,何等凄凉?母亲是人老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别伤心。”
尽管谢氏这样说,可萧遥依然意难平。
“母亲,眉庄和眉雪怎么会被撵走?明明儿子走时,母亲还是健健康康的,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谢氏并没有详细说,只道:“眉庄她们能出去嫁人,也是好的,是我同意了的。只是这病来如山倒,我身子弱,才会如此。”
萧遥心知肚明,原因绝对不会是如此,只是看母亲避而不谈,也不愿意翻旧账,让母亲难过。
“母亲,你要赶紧好起来,我现在已经是伯爵,跟随六皇子。开年我就接你和祖母进京,以后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
谢氏温柔的笑着,已经凹下去的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好,以后遥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看着你成亲生子,我还要看着你儿子长大。”
谢氏越说,笑容越灿烂,只是眼角的泪水滑落,显示出她的言不由衷。
萧遥心中难过,将脸贴在谢氏掌心,然后跪伏在床沿上,遮住自己的眼睛。一时之间,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母子之情。
等萧遥亲手伺候母亲喝完药,又昏昏入睡后,这才蹑手蹑脚出了兰苑。
“花楹,如今兰苑还有老人吗?”
花楹马上回答道:“有,四少爷。当初兰苑的管事苗嬷嬷还住在后罩房,奴婢让人去抬她来。”
“抬她来?”
萧遥记忆中的苗嬷嬷,雷厉风行,是个风风火火的利索人,怎么会抬?
花楹低声道:“苗嬷嬷在假山上摔了一跤,摔破了头,跌断了腿,还好保住了性命。”
“带我去。”
花楹带着萧遥转过巷道,来到后面的后罩房。这里的房屋相当矮,萧遥是低着头才能走进去。
苗嬷嬷早就听说萧遥要回来了,只是腿脚不便,不能去大门口迎接。如今看见萧遥,竟然纡尊降贵来看自己,一时激动得哭了起来。
“四少爷,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又脏又乱,配不上四少爷!”
萧遥忙道:“苗嬷嬷,你是母亲的贴身丫环,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就是叫你一声苗姨,你也是当得起的。”
“四少爷!你怎么才回来!”
苗嬷嬷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似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苗嬷嬷,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这一回,我定然不会忍气吞声,任由岳氏嚣张,我定会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萧遥已经决定,不管自己想不想要这个威远侯世子之位,也不会让岳氏得意。
苗嬷嬷拿着帕子,胡乱擦着眼睛,尽量清楚的述说道:“四少爷,当初谢夫子走了不久,少爷也出门游历去了。夫人虽然思念少爷,可整日呆在兰苑,养花画画写字,日子也还过得自在。”
“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前少爷走后不久,岳氏就提出要侯爷立大少爷为世子的要求。侯爷说律法有规定,就算他上折子请封,也是于礼不合。”
说到这里,苗嬷嬷的眼中射出恨意。
“岳氏闹腾了几回,都没有说服侯爷,她就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想害死了夫人,盼着侯爷把她扶正,她的儿子就可以当世子。”
萧遥眼眸神色愈深,眼底的怒火越来越燃。
苗嬷嬷继续道:“夫人从来不出兰苑,她无从下手,就让厨房克扣我们。还好夫人嫁妆丰厚,就日日派人出去买需要的东西。眉庄就因为如此,常常进出府中,认识了王记的掌柜。”
“后来,岳氏就以眉庄行为不检为由,要将眉庄驱逐出府。眉雪辩解了两句,也被冠上不敬主子的名声,一同逐了出去。”
“岳氏派了粗使嬷嬷和小丫环来兰苑,对夫人百般怠慢,夫人先前还不为所动。后来,后来夫人得知谢夫子去世,悲痛大病之时又被人换了药,才会一直久病不起,熬到如今。”
苗嬷嬷说起以往艰难的日子,哭得难以自抑。
萧遥声音更低了几分,问道:“眉庄她们被撵走,祖母怎么没有早派人过来?你在,怎么会让母亲的药被换?你们就没有人去外祖父家求救吗?怎么能任由岳氏欺辱母亲?”
苗嬷嬷挣扎着跪伏在床上,磕头道:“四少爷,奴婢没用,被人暗算,摔断了腿,差点就死了。老夫人当时也病了,实在没有余力照顾夫人。”
说着,苗嬷嬷又磕头道:“奴婢让女儿传信出去,是眉庄亲自去谢家送了信,谢家大夫人也上门来探望过夫人。可不知道怎么,大夫人去了一趟鎏英院,后来再怎么送信,也不肯再来。还说~”
萧遥向来温煦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杀气:“还说什么?”
苗嬷嬷一咬牙,回答道:“大夫人还说夫人不知廉耻,忝居夫人之位。这么多年没有为谢家带来一点荣光,谢家却因为夫人使手段怀上少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