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嘿然一笑,说道:“娘子稍安勿躁,待我说下去,你就明白了。”
李丽质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慢慢啜吸。不过,没过一会儿,她便笑不可抑,赶忙把茶杯交到侍女手中。
“如来是女人,徐小郎竟这般促狭,呵呵呵呵。”李丽质捂着小嘴笑得花枝乱颤,“席上若有沙门,岂不要与他拼命?”
“玩笑戏谑之语,沙门若纠缠,便是落了下乘。”长孙冲不以为意地笑着,“我看徐小郎也是有意为之,席上并无沙门,他大放厥词,应该是不想参加三教论讲大会。”
李丽质哦了一声,探询的目光望向夫君。
长孙冲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与徐小郎离开时曾路上交谈,他对参加三教论讲竟一无所知,神情颇为惊愕,我觉得此事应有蹊跷。再观徐小郎对杜荷的态度言辞,二人之间似有不睦。”
李丽质微皱眉头,想了想,说道:“难道邀徐小郎与会,是不怀好意?”
长孙冲摇头,说道:“这便不得而知了。只是看徐小郎的反应,应该是这样以为的。”
“这可不好。”李丽质缓缓说道:“有什么误会吧,莫让嫌隙加深,再成了仇怨。”
长孙冲说道:“有机会我便询问一下,若能排解,自是最好。”
李丽质颌首道:“论起来,都不算是外人,还是和睦亲近的好。”
长孙冲呵呵一笑,说道:“徐小郎年纪虽幼,口舌之利可并不逊人。遍地秃头,谁是真僧?哈哈,想起这句话来便要笑。”
李丽质也笑了起来,嗔道:“这徐小郎,怎不嘴下留德,如此编排沙门和尚?”
“他师出道门,又少年心性,粗言贬抑佛教也在情理之中。”长孙冲拉起爱妻的玉手,轻轻拍了拍,说道:“倒是陆羽仙长,见微知著,道法精深,又文采菲然,令人崇仰。”
哦,李丽质娇嗔地看了夫君一眼,说道:“且说来听听,仙长又有何高论?”
长孙冲轻抚着玉手,娓娓道来,什么“道由人兴,亦在人行”,什么“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嗟叹。
李丽质听得认真,不时发出感慨。
“呵呵,徐小郎好生狡滑,奉承父皇为今世佛,绝众人之口,亦令人不得不赞。”
“道由人兴,亦在人行。此语极妙,仙长已窥大道之秘,惜不得拜见真身,面聆真言。”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好诗啊,抚今追昔,发人深省。想那南朝一心向佛,何等的虔诚,最后却国灭家亡,一场空梦罢了。”
李丽质望向窗外,似乎看到了那江南烟雨朦胧中的亭台楼阁,眼神竟有些迷离,嘴中嗟叹不已,“这徐小郎,师父的话也记不清楚嘛,怎么只有两句?”
长孙冲呵呵一笑,跟爱妻坐了个并排,揽着她的纤腰,温言安慰道:“待我去让徐小郎好生回忆,定要把这诗凑全写出,拿给娘子鉴赏。”
李丽质嗔道:“奴家才疏学浅,怎敢鉴赏仙长之诗,要说是瞻仰才是。”
“对,对,瞻仰,瞻仰。”长孙冲陪着笑脸,哄着爱妻。
李丽质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卟一声笑了起来,弄得长孙冲不明所以。
“你说,徐充容那般恬静温婉,怎地会有徐小郎这般古灵精怪、浮动跳脱的弟弟?”李丽质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脸上却还带着笑意。
“这个——”长孙冲笑着摇头,说道:“兴许是家中没有了大人,没人管他,才至今日的性子吧!”
李丽质点了点头,说道:“聪慧是不用说了,可这随性胡闹,还是要收敛才好。”
“他年纪还小嘛!”长孙冲说道:“等大了,自然会心性稳重。”
李丽质抿嘴一笑,说道:“今日见上一面,应是能把桂花香露的事情定下来,省得还要托兕子讨要。”
“娘子放心,日后若需香露,我去向他讨来便是。”长孙冲笃定地保证,“城外徐家商铺里也多出新奇之物,我常去购买也就是了。”
正说着,侍女进来禀告,长孙无忌请长孙冲过去叙话,这对表兄表妹才不舍分开。
…………….
徐齐霖所料不差,为了大会的和谐和圆满,他这个大放厥词的捣乱分子第二天便被踢出了与会名单,取消了参会资格。
而他佞佛反佛的言论,还未大范围流传开来,也没有什么卫道者前来找他理论,或堵在家门抗议。
挺好,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徐齐霖继续在大盈库忙碌,并准备着入秋便启程出差,前往洛阳。
虽然徐齐霖没去三教论讲大会上搅局破坏,可大会还是出现了不和谐。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徐齐霖的启发,在佛门惠净开《法华经》,道家主讲蔡晃讲完《道德经》后,在抗论中并未以经义发难,而是以道佛两家何以利国益民展开。
历史上的佛道大辩有很多次,比较有影响的十四次,佛家胜率明显高于道家。气得道士王浮编造了《老子化胡经》,说释迦摩尼是受老子点化才成佛。
但编造的到底无根无据,逞一时义气,却为道门埋下了隐患。到了元朝,终因此而惨败,遭到无情打压。
而在经纶上,道家主要以老子的《道德经》为主要理论,却是不如佛门的经书浩繁、经义完善。
而蔡晃谈利国益民,也正是避其长击其短,发挥道家固有的优势。
要知道,道家在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