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缓缓驶向码头,郭致远发现海港内停泊的船只并不多,而且全是两桅或三桅的欧洲帆船,也有少量的朱印船,唯独看不到中国的福船,所以郭致远他们的大福船显得很是打眼,因为西班牙人不允许郭致远他们的船靠岸,所以郭致远他们的船队也没有到码头停靠,而是在离码头不远的海面就放下碇绳停了下来,那六艘西班牙战船也没有靠岸,而是继续保持包围姿态监视着郭致远他们的船队。
这里离岸边已经很近,站在船舷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在岸边活动的人们,大部分都是身材矮小的菲律宾土着人,他们望向郭致远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敌意,在岸上郭致远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些华人的身影,不过他们脚上都戴着脚镣,目光十分空洞,看到郭致远他们的到来也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只是麻木地扫了一眼,就继续步履蹒跚地埋头干活了。
此时在马尼拉城一栋豪华建筑的办公室内,办公桌紧挨着窗口,上面简单的摆着几卷羊皮纸,几支鹅毛笔,一块墨迹斑斑的吸墨纸,还有一个雕花高脚银杯。桌子的后面是一把奢侈椅子,红漆木料上绘着许多玫瑰花,朱红色的羊皮椅座上缀着长长的丝绸流苏,还饰有许多金圆头钉。这个房间里,除了这把椅子外在也找不到一件可以供人休息的家具,没有板凳,更没有漂亮柱脚凳。房间里只有这张椅子,这说明在这地方,只有一个人有权坐着!
佩德罗.布拉沃.德.阿库尼亚就是这把椅子的主人,他穿着一条齐膝短裤,一件紧身的银色条纹红外衣,罩一件黑花金呢外套。这套华丽的服装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每一个皱褶镀着金光。在胸襟上饰有艳丽的绣花徽章,那是一枚光红色椭圆徽章,在椭圆形的内部是八角十字架,周围被玫瑰图腾包围,最外围是皇家布幔及顶端有个皇冠。这个徽章代表着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的荣耀。
阿库尼亚半躺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目养神,作为西班牙派驻菲律宾殖民地的总督,他在这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可以随自己心意委任和免任殖民地官吏,控制并监督政府的所有行政机关和军队,他也可以把已判罪的人免罪,也可以宣布大赦,总之他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生死和命运,这种感觉确实很爽!
这个时候,房门就打开了,慌里慌张地冲进来―个人,边跑边喊:“阁下!阁下!生理人(生理人是西班牙人对当时的中国人的蔑称)的使者来了!……”
阿库尼亚对自己正享受权力的爽感被打断很是不爽,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对冲进来禀报的侍从怒斥道:“你不知道敲门吗?!不知道这是我的午休时间吗?!……”
那侍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了,有些惶恐地吞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道:“阁下,我错了,可是……”
阿库尼亚更火了,指着大门震怒道:“没有可是,现在给我滚出去,重新敲门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