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庄丁听到动静,又蹿出五六个来,舞刀弄棒,进攻上来,但却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被夜离打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可怜土地主恰似小鸡一般被拧来转去,胳膊早就拧得断了,哀嚎不绝,连唤住手住手,庄丁们这才都停了手儿。那屋内地主婆子也奔将出来,呼天叫地的哀求。
夜离冷笑数声,右手忽自肩后抽出斩妖刀,往土地主脖子上一压道:“你说了要卖给我的,却为何又不卖?你卖!还是不卖?”说罢,刀锋轻轻一抹。
斩妖刀寒光一闪,土地主感觉颚下一凉,脖子上就好似流出血来,顿时双腿一软,浑身肥肉直颤,裤裆里泄得透湿,哒哒滴尿。——平生何曾遇过这般阵仗!
地主婆子吓得脸色如土,一边磕头不停,一边结结巴巴道:“卖卖卖……卖卖卖……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夜离呛啷一声收刀入鞘,得意地给子熙公主抛了个媚眼,意思是说:怎么样?这不搞定了!
土地主瘫软一团,哆嗦不停。众庄丁慌忙上来搀扶土地主。
子熙公主看见此景,转笑为怒道:“夜离,你…你这分明是抢劫啊!”
“这…这怎么算是抢劫?我不是要立据作押嘛,等我们回来,再给银子给他便是。”夜离不以为然,又恶狠狠地问土地主道,“我是抢你的,还是买你的?”
土地主早已吓破了胆,黄水自嘴角流出来,两条腿不停地抽筋哩,哪能应得上话来?
地主婆子颤颤抖抖道:“是买…买买买…买的,求好汉快拉了牛车走吧。”
子熙公主知道土地主已然唬得丢了大半条性命,地主婆子也是魂飞魄散,都当是遇上强盗打劫。此刻既便叫土地主不卖,他也没有那个胆量,保命要紧哩!只是哪有凭白无故的就将人家牛车赶走的道理,这岂不是真的变成了强盗了?她不由紧蹙翠眉,思想办法补救,夜离叫唤她也是充耳不闻。
子熙公主思忖了半晌,忽而瞅见自己的一双绣花软靴,上头的花饰乃是用数十根金丝绣织而成,尚能值些银子。
她遂暗自拿定主意,见院外左前边正好有一方土台,就一步一步地崴过去,依靠在土台边,慢慢地脱下了绣花软靴,然后提在手中,崴着脚步走至土地主跟前。
“我这双软靴还值些银子,就算是付了这牛车的价钱吧,到时候,我自会来付你们银子,取回这双软靴。”子熙公主温言柔语道。
土地主呆傻了一般,哪能搭话,惊恐不迭地将绣花靴子拂开多远。
地主婆惊慌未定,连连叩拜挥手,求他们快些离去。
夜离见子熙公主又将绣花靴典押了,既惊讶又惭愧,便对土地主喝道:“这双绣花靴,暂时抵押给你,你可要给我保管好了,到时候我自会用九两银子来换。”说罢,捡起赶牛鞭子跃上了牛车。
土地主如痴如傻,众庄丁愣似木雕,只有那地主婆子一个劲地磕头如捣蒜,连连应诺,催促他俩快快离去。
子熙公主以绣花靴子抵押了牛车,也算弥补了夜离的过失,这实是子熙公主心地善良之故。她瞥一眼失魂落魄的土财主,甚觉可怜,但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神色悒悒地上了牛车。
******
一路之上,子熙公主闷闷不乐。
夜离也颇难为其情,但他也不是心细之人,不知子熙公主宁愿抵押软靴,也不用那额头的贝饰作抵押,想了想,反而抱怨子熙公主道:“我说好了立个字据的,回来时再给他银子,你却非要把靴子抵押了不可,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会用双倍的银子、取回那双靴子、还给你。”
子熙公主闻说,冷冷地觑他一眼,不悦道:“你现在身无分文,还奢谈什么双倍的银子。我也不指望跟你要靴子,说不定你又要干出什么强盗的行径来。”
子熙公主的眼神冷飕飕的颇叫人不舒服,话里又略带讥讽之意,夜离的脑门子呼啦一下就冲上来一股怒气。他赌气似地说道:“别说只有几两银子,就是千两黄金,到时我也能拿得出来!”
“呵呵……出口就是千两黄金,你可真是好大口气呀。”子熙乜眼干笑道,“反正吹牛不花银子,你就接着吹吧。”
“我吹…我吹什么牛?我说的是真的!”夜离愤然不平道,“好!不要你花银子,我自己来取那双靴子!如果不把那双靴子取回来还给你,我就……我就……”
“‘我就’怎样?”子熙公主冷觑着夜离,十分不屑的样子。
“我就……我就……”夜离本来没想出下句,此时又被逼问,就更说不出话来。
“‘我就’怎样啊?你说呀。”看见夜离急眼结巴的样子,子熙公主反而心里高兴,又调笑似地追问了一遍。
夜离憋得满脸通红,不知何故忽然脑海里浮现出子熙公主依靠在土台边脱靴的光景,于是他道:“还记得那院子前的土台吗?”
“记得呀。”子熙公主随便答道。
“如果不把那双靴子取回来还给你,我就赔一座土台那么大的黄金台给你。”
夜离一来年少气盛;二来心底已经暗自欢喜欢上了子熙公主,因此遭到挤兑,自然不愿示弱,不知不觉中口无遮拦地说起大话,其实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小觑,才赌气卖狂哩。
夜离越吹越离谱,子熙公主禁不住冷声大笑:“哈!哈!土台那么大的黄金台?哈!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夜离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