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奢回到惠宁宫中,郁郁寡欢,便唤上来一桌酒席吃酒解闷,尽管有熙夫人(子熙公主)浓妆艳抹陪坐一旁,却是不冷不热生分得很哩。
二人一个闷头闷脑吃酒,一个神色木然斟酒,并无交集,颇显无趣。
将近酉辰时,忽传报宰辅富辛伯和元戎壭飞扬宫外求见。
傲奢正是独酌无味,便传二人入宫。
不多时,富辛伯和壭飞扬急冲冲进入宫来,神色十分凝重严肃。
傲奢未加注意,招手唤道:“来来来……你二人来得正好,寡人正是独饮无趣,来陪寡人吃上几盅。”
“伯陀:这酒或怕吃不成了。”元戎壭飞扬人未至而声先至。
“嗯?为何吃不成了?”傲奢疑惑道。
“启禀伯陀:南方占人又造反了,已经攻下海屯郡,兵锋直指套头关。镇南将军阮近山三百里加急,请求伯陀速发援兵。”
二人已至近前,双双跪下,富辛伯将奏折高高举过头顶,启奏道。
熙夫人上前取过奏折,呈于傲奢。
傲奢展开奏折细看,果然是镇南将军阮近山三百里加急的急奏!
却不是才平定了西北克京人,竟然又反了南方占人!
傲奢拍桌大怒:“反吧反吧,都反了吧!”
富辛伯战兢兢禀奏道:“据探马来报,这占人大宗主舞阳化早已在暗中与克京人勾结,准备南北夹击,攻取天都。伯陀御驾亲征之时,他那里就已经起兵造反。只是海屯郡众将士并不把占人放在眼里,欲先平定了此乱,不想惊动圣驾,因此这才没有及时禀报。”
“这个舞阳化好生可恶!当初寡人怎么就没有宰了他?”傲奢怒气咻咻道。
“启禀伯陀:单凭舞阳化一人还不敢率占人作乱。此次作乱,是由一个名叫‘火南’的异邦人挑唆而起。据说此人乃是江海浪人,有变影之术,更有种蛊驱兵之能,十分厉害,放眼我朝之中实在少有匹敌者。”富辛伯禀奏道,“套头关离圣宫只有四百多里,还望伯陀及早调兵遣将,若是迟了,恐有不测。”
傲奢正为夜离之事郁闷不乐,此时却又遇见占人造反,心情愈加糟糕,便问道:“老宰辅,元戎,依你二人看:寡人应该派谁平乱好啊?”
富辛伯谨慎道:“那火南擅用妖蛊之术,恐怕元戎不是敌手,依老臣之见,应该速从金骨峰调回百里钟将军。”
“不可不可……百里钟将军为寡人镇守金骨峰,是防备东北蛮子入侵,万万不可动他。老宰辅还是另想高明吧。”傲奢摇头道。
富辛伯沉默片刻,启奏道:“老臣倒曾想到一位人选,就在圣宫,但不知伯陀愿否?”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老宰辅还和寡人打什么哑谜,你就快说吧。”傲奢微愠道。
“大王子胤光!”富辛伯提提嗓门,正色道。
“胤光?不行不行……”傲奢倒吃了一惊,矢口否认道,“光儿虽在言京山学道十多年,但毕竟年少,把这等大事交付他,寡人如何放心得下!”
“自古英雄出少年。看来伯陀是有所不知:大王子实有伯陀之风啊!他在代理朝政其间,大小事务办的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老臣们无一不深感佩服。并且大王子下山之时,曾携带一只大鸟,展翅竟有三丈多长,钻云破雾,神采奕奕,实是天下罕见之物,如果大王子没有道术,如何驾驭得了这种奇鸟?毕竟他是国师的衣钵,伯陀的传人,文武手段自然非同一般,现在让他去建立一番功业,也好在将来继承大统时,叫天下的臣民心悦诚服。”富辛伯极力劝说道。
“老宰辅说的正是!”壭飞扬赞成道,“以微臣之见:大王子堪当此任。”
大王子胤光下山才两个来月,竟然得到宰辅和元戎的如此之高的评价!傲奢欣慰之余竟然忘语:“这…这这……”
“伯陀:军情甚急,不可犹豫再三,如果伯陀放心不下,老臣甘愿随行,协助大王子。”见傲奢踌躇不定,富辛伯倒着起急来。
傲奢沉吟了片刻,除了国师和百里钟将军之外,一时委实难以找到适合人选,于是道:“老宰辅如此看重光儿,叫寡人不答应都不行啊。好!就依老宰辅所言,叫光儿前去征讨占人,但你可要竭心竭力协助光儿,务必凯旋而归,如果有什么闪失,寡人就拿你问罪。”
“老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富辛伯叩头道。
“老宰辅:寡人是要你协助光儿平定占人,凯旋而归,不是要你去送命。”傲奢不悦道。
“是是是……老臣糊涂。”富辛伯惶恐道。
“那你就同元戎速去召集将士去吧,需要多少兵马,由你二人商定,至于寡人呢,明日将亲自送你和大王子出征。”傲奢道。
“老臣遵旨。”富辛伯俯首应诺。
随后富辛伯与壭飞扬躬身退出惠宁宫,连夜就近征调兵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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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奢离开章德宫后,胤光吩咐宫女端上来粥汤,亲自给夜离喂吃。
夜离蔫蔫搭搭的没有一点食欲,但看见哥哥既担心又疼惜的目光,便勉强吃了一小汤碗,然后倒在床上,把脸侧过去,昏昏睡去。
胤光默然陪坐在一边,好生伤感。
过有多时,忽有武部主事来报:老宰辅请大王子速去相见,说有要事商议。
胤光闻报,不敢怠慢,便吩咐宫女小心伺候二王子,然后急急随武部主事离去。
夜离此时浑噩睡去,并不知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