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殡仪官的主持下,傲奢的尸体被收殓入棺,停殡于贝机国王室奢华的灵殿之内,准备择日举行丧礼大典。丽夫人、熙夫人、正靖三王子等嫡亲眷属披麻戴孝,哭哭啼啼,护灵守夜。
富辛伯为稳住夜离,遂就召集众臣商议讣诏之事,但一时间难有恰当之辞,因为夜离弑父不能直说,必要有一个体面的说法。众臣商议了大半夜,最终以“伯陀感染羌虫恶疾,因医治无效,龙体驾崩。”等语来昭告天下。之后又商议决定:由元戎壭飞扬亲自去言京山请国师凌空子下山降服夜离。
大家商妥完毕,这才放下心头的一块沉重大石,各自纷纷而散。壭飞扬則连夜带上两名随从,一路快马加鞭赶往言京山去了。
翌日,传讣诏告于天下,一时州野震动,天下俱悬缟素,为傲奢举行丧祭大礼。
天都圣宫的百姓隐隐约约听到宫中传出来的流言:伯陀系二王子所杀,但那二王子明明已经被廷杖活活击毙,哪里却又冒出来一个二王子?而且讣诏上说的是伯陀患羌虫恶疾而死,怎么又说是二王子弑杀?流言扑朔迷离,叫人如堕五里雾河,于是百姓多有猜疑的,各种流言蜚语,遍传天下。
富辛伯闻听流言,心焦似火,每日则与殡仪官行走在宫中,举行各种包括献飱、超度等在内的丧礼仪式,一边小心翼翼稳住夜离,一边期盼着国师凌空子早日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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壭飞扬一路马不停蹄赶了三日,既到达了言京山,拜会了凌空子,将天都圣宫中发生的事细说备具。
灵空子听罢,震惊万分,呆坐许久才回过神来,便吩咐壭飞扬慢行下山,自己则怀抱拂尘,脚踏祥云,慌慌忙忙先自下了摩天岭。
凌空子行色匆匆,径往天都圣宫赶来。
等到了天都圣宫时正值夜幕降临,繁星满天,凌空子遂就直奔宰辅府邸,飞落在门楼前,报名求见宰辅富辛伯。
门卫闻说国师大驾莅临,慌忙传报进去。
富辛伯正是心急如焚,日夜不眠,闻报大喜,赤着双足就把凌空子迎入内厅。
一时相互叙礼,献茶,落坐。
富辛伯浩叹一声,话未开口,已是老泪簌簌而下。
凌空子见此景,也是颇为惨然,劝道:“老宰辅节哀,孽障作下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天理不容他,山人更不容他。”
“国师啊,这次贝机国能不能躲过劫数,就全靠你了啊。”富辛伯含泪道。
“老宰辅尽管放心,山人自有办法。”凌空子道。
“这恶魔不知在陵若岛上修炼了什么道术,黑气冲天,刀枪不入,几百名宫卫甲士都奈何不了他,国师可要小心啊。”富辛伯想起当日光景,心有余悸。
“这个孽障,能有多大能耐!明日将他领入太庙里去,山人自会好好教训他一番。”凌空子不以为然。
“把他领入太庙?”富辛伯一派迷茫。
“不错,山人要叫他在‘三圣’神座下自裁谢罪。如果还听山人的话,就念他知错,给个全尸;如果不听山人的话,就只有取了他的脑袋,悬于国门,以儆天下。”凌空子道。
“看来国师还是心有不舍啊。”富辛伯依稀揣摩到凌空子的心思。
“哎……徒弟之错,师父之过啊,山人与他朝夕相处十六年便如父子一般,如果能叫他在临死之前反悔,也就不枉山人教诲了他一十六年啊。”凌空子十分伤叹道。
富辛伯点了点头:“那明日太庙之事就全凭国师做主了。”
“事关国之教化,世之民风,山人岂敢怠慢。伯陀已去,群龙无首,在这非常时刻,山人就只好作一回主了:明日还请老宰辅叫齐众大臣一起前往太庙,至于王室宗亲有孝在身,就暂时都免了吧。”凌空子道。
“国师所虑极是。国师一路辛苦,就请先去歇息,老臣这就照办。”富辛伯说过,唤来值夜侍从,领引凌空子入厢房安寝。
凌空子起身稽首,随侍从而去。
富辛伯出了内厅,径来到院内,抬眼间就瞥见南方有大片的乌云涌来,不禁叹道:“看来明天将有一场暴风雨要来啊,是祸是福,听天由命吧。”
叹罢,富辛伯唤府卫备好马车,连夜亲往各府传递消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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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与正靖众王子以及宫中女眷在灵堂内守夜护灵。
连续熬了几个通宵之后,夜离就委实打熬不住了,这夜便退下灵堂,在宫中暂时安歇了。
次日天色微明时,天空忽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雷霆声,就把夜离从酣睡中唬得醒来。他睁开眼朝窗外望去,只见天空阴云密布,雷电交加,却是要下大雨了哩。
夜离起身下床,穿衣盥洗完毕,便走到铜镜架前面,欲想照照自己的面容,恰此时倏然一个惊雷直炸将进来,把铜镜架震得摇摇晃晃,一道闪光从铜镜上一晃而过,将他的赤发黑面映得分外清晰。夜离心中一惊,黯然伤叹道:“我现在这副尊容怎么能配得上熙儿。”
此念才过,又是一声炸雷滚将进来,直震得座椅跳动,宫帷飞卷,随即大雨倾盆而至,哗啦啦地横扫在窗台之上,溅起无数的雨点,犹如珍珠般跳跃不停,晶光闪闪。
正在夜离失神时,宫卫忽来禀报:老宰辅请二王子去太庙一趟。
夜离在天都圣宫居住过几个月,从来没有进过太庙上香礼拜,但他知道太庙是祭祀祖宗之所,王室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暗料定有什么重要之事,因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