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陵家密室下存放的一万多本秘籍中,陵千山确实读到过与幻术相关的记载,他依稀记得几句:
造物巧妙,难穷难终;造型巧显,随起随灭。
以元气之极致,化天地之无尽;凝武心驭神通,盖万物之无数。可画地为江河,摄土为山岳,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幻术。
书中写到,幻术同样是一种对先天元气的极致运用,但它与寻常武学截然不同,对敌重点不再仅限于ròu_tǐ,而是通过扰乱敌人五感——形、声、闻、味、触,也即人的五种感觉器官: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进而将敌人的心神、意志一并摧毁的战斗技巧。
同时,书中也提到,这种技巧剑走偏锋,华而不实,虽有奇效,终是旁门左道。
陵千山不会拘泥所谓的旁道正道,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猫就是好猫,但先天便无丝毫元气可用的他,连幻想致幻的过程都做不到,于是他胡乱翻了一阵后,就随手把这类书丢在了角落。
“幸好一开始的时候,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不然的话,我们连那个旅馆都走不出去。”陵千山不禁后怕。他当然不会知道,为了拿到司南所掌的神农令,洪老虎钦点追兵时放足了水,司南瞥了他一眼,抿抿嘴倒也不打算再提,她听陵千山说道,“你又怎么打算的?你那个叔叔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要趁机逃走吗?”
“现在要是逃了,以后就准备被纠缠一辈子吧。”司南抬起一双盈润动人的剪水瞳眸,嫣然一笑,可姣好的笑颜中却埋尽了彻骨寒冰,“天天都被人盯梢的日子,我可过不了。”
“……”
陵千山投向司南的视线中,多了几分狐疑。
从司南的表现来看,要说她连眼下的状况都预料到了,未免有些多智近妖,但她确实不慌不忙,这倒提醒了陵千山,他认识的她,向来都是走一步算计两步的主,很难想象她会没留后手。
况且,司南之前确切地说过,镇远镖局扛不住洪龙会,她明明知道,就算把镖局所有家底明的暗的都算上,也是一样的结局。那她为什么自投罗网,执意要来镇远镖局?
“别想那么多。”好似看穿了陵千山的所思所想,司南适时地说道,“真正可行的计策,不管策划得如何复杂,实施起来时一定非常简单。”
“是吗?”
“当然,你很快就会看到的。”她自信的模样,让阴云密布的雨空,也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那我换个问题——”陵千山沉默少许,转瞬抬头问道,“眼下两方势力,你希望谁能获胜?”
“我希望?”司南忍不住看了一眼陵千山,看傻子般的眼神,好似陵千山是来自山东济南济宁村丢了狗的傻小子,她轻声笑道,“一个个连癞蛤蟆都不如,我当然希望他们统统去死好了,但这场战斗,不会因为我的希望而改变结果。”
“谁更强,谁就能赢。”
这的确是一句废话,怪不得司南会笑。
然而,其中蕴含的,却是狭路相逢的道理。
镖局所属与忍军的激斗局势,之前留有片刻的停顿,镖师胜在敢拼敢死,忍军强在纪律分明,双方厮杀不下,一时谁也压不住谁,微妙的僵持着。但就在司南说出“谁更强,谁就能赢”这句话时,局势巧合地发生了巨变。
只见乔镇远不甘地一声怒吼,长柄大刀霎时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出漂亮的圆圈,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铁塔般锻成的强壮身躯,嘭得扑倒在地。原本隔绝世界的无形屏障,也因此烟消云散,散乱的雨水终于落了下来,乔镇远身中数刀,四溅的血花与这淅淅沥沥的雨水相融,凝成一道颇为壮观的血色溪流。
随着总镖头的败北,原本气势如虹的镖师们,也一下子泄了气,甚至有的丢下刀剑,举手投降。
“八大金刚,不堪一击。”秋分坛主轻描淡写地冷笑,蔑视着对手。只是看他满头大汗,能看得出这场战斗他其实赢得非常艰难,“佐佐木!”
在前线率领忍军,将溃败的镖师们封在包围圈里,正一步步紧逼的忍者头领,闪身来到坛主身旁。
“打扫战场,将司南带回总部。”坛主吩咐道。
“哈依!”
佐佐木应声答道,然后下一秒便来到司南身旁:“请大小姐上路。”
“等等。”
陵千山轻撩长剑,剑锋斜指佐佐木。
“奉总镖头之令,谁也不准带走她!”
“那你就去死吧!”在秋分坛主面前毕恭毕敬的佐佐木,此刻狞笑着挥出短刀,其势快如闪电。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张开,投掷出数枚裹有先天元气的暗镖,封死其他出路,打得就是出其不意一招杀敌的主意。
相较于黑衣忍者的狰狞,反应缓慢、身处下风的陵千山却面色不改,他长剑一圈,兜住几枚暗器,却对逼近眼前的短刃不管不顾。佐佐木眼眸中寒光一闪,露出阴毒之色,他的影子蠕动,居然腾起一条影蛇,袭向陵千山的下盘。
看似随意地一击,实际却是狮子搏兔,石破天惊。
陵千山身形飘动,凭空向后移开了两尺,躲开了短刀,却没有看到地面蠕动的影蛇。这本来就非常态,乃是佐佐木的得意特长——聚影,能够通过先天元气化影为己所用。影蛇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咬向陵千山的大腿动脉。
就差一指距离。
陵千山突兀地送剑下刺,陵家剑精准地刺中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