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锦手心里捏了把汗,她该不该说实话呢?
犹疑了片刻,霍思锦方才说道:“偶然间听人说起的,听说业释大师是位得道高僧,却不常见外人,心下好奇。”
她说的隐晦,也没提具体是什么人告诉她的。
却不想,楚铮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淡声道了句:“大师前几日就已经圆寂了。”语气里颇为惋惜遗憾,内里还夹杂着一丝愧色。
业释大师的死,和他又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啊,大师已经圆寂了,所以长锦只能去大师墓碑前拜祭一番。”霍思锦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让长锦惊讶地是,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天行。今日是上朝日,天行怎么会在这里?”
算时间,这会儿应该是早朝刚过去不久,从皇宫到普荫寺还有一段距离,就算是下了朝,应该也赶不到这里。
而楚铮出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没有参加今日的早朝。
思及此,霍思锦脸色微变,“出了什么事?”
楚铮是太子,一国储君,除非有要事在身,否则是决计不可能不去参加早朝的。当然,还有一个可能,皇帝恼了太子,不许他上朝。
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重要到楚铮分身无暇,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楚铮被下令不得上朝。
太子毕竟是太子,即便是有错处,皇帝也不可能轻易地实施惩罚。都被下令不得上朝了,那必然不是一般的小事,由不得霍思锦不紧张。
相比于霍思锦的紧张,楚铮则是轻描淡写,他的神色淡淡,“承恩侯咬着边关军饷账目不放,本宫懒得看人眼色,索性就自请离朝。”
“不是陛下命殿下离开的?”霍思锦问道。
楚铮摇了摇头,“本宫毕竟是太子,无凭无据,父皇不会这么做。”
闻言,霍思锦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太子毕竟是太子,倘若因为一件无凭无据的事情,就要他暂离朝堂,皇帝若是真这么做了,那就等于传达了一个信号:太子失宠了。
除非皇帝已经起了废太子之心,否则是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太子失宠的。
“天行自是有傲骨,只是陛下重视颜面,天行暂离一两日也就罢了,时间不可太长。”霍思锦知楚铮的脾性,末了,又忍不住劝谏了一句。
太子可以有脾性,但是却需要有度。平心而论,楚铮的能力、功绩,绝对是在众皇子之上,足以让朝堂百官折服,只是他性子过刚,再加上有心人挑拨,官员们对楚铮的印象就多了冷漠、暴戾这样的字眼。
只要楚铮稍稍注意些言行举止,要抹去这样的字眼,当不是难事。
“边关军饷之事,承恩侯必然会咬着不放,父皇心里也起了疑虑,虽然眼下还没有同意,但他很快会召本宫回朝堂,同时命人前去边关查验账目,到时候,本宫就是想离开也不可能。”
皇帝已经起了疑心,边关的账目是一定会查,但是皇帝也不会让人以为太子会因此失宠,为了平衡朝局也好,还是皇帝真心宠爱太子也罢,皇帝都会命太子回朝,一日平常对待。
霍思锦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一切尽在天行的掌握之中。”
显然,楚铮早有准备。
“长锦还有个提议,天行可向陛下请旨,请陛下彻查此事,还您清白。”
皇帝对楚铮生出疑心,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不必。”楚铮一口拒绝。
霍思锦抬眸看着楚铮,“为什么?”
这么做虽然不能尽数消除陛下的疑心,但至少也表明了楚铮的态度,清风朗月于一身,不染污垢,清者自清。
“本宫不喜。”
四个字瞬间让霍思锦将正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是了,楚铮的性子就是如此,他不喜欢虚与委蛇。
霍思锦想起了前世,楚黎在朝堂上揭发楚铮用军饷回易,当时楚铮立在金銮殿中间,虽遭百官“讨伐”,但却神色不改,脊骨都未曾弯一下,只点了下头,承认了回易之事,但他不承认自己做错了,更加没有解释什么。
而当时的霍思锦心里想的是什么,平心而论,边关回易,的确有诸多弊端,但是在国库空虚,边关又战事不断的情况下,边关回易的确解决了军需问题,这么多年边关能安然无恙,回易起了很大作用。
倘若楚铮当时为自己分辨,未尝没可能反败为胜。
时至今日,霍思锦才忽然明白,因为他是楚铮,一身傲骨,性情刚直的楚铮,所以他不解释,也不分辨。在他眼里,解释是最没必要的事情吧。
这性子,让霍思锦说什么好呢?
这性子很让人欣赏,但却易吃亏。
“天行,你离京多年,以至于朝堂势力不甚深厚,你有没有觉得……遗憾。”霍思锦本来想说委屈,但是话到嘴边又生生改了口,委屈这个词,楚铮大概不喜欢形容到自己身上。
楚铮摇了摇头,“没什么遗憾的,本宫在边关十几年,过得很好。”
霍思锦的目光一直落在楚铮身上,并没有片刻的离开,她看得出来,楚铮说这话时没有办法的别扭,他是当真认为在边关的十几年很好。
“天行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驰骋疆场,肆意飞扬,自然是好。但是在长锦看来,天行文武全才,上马能安天下,提笔亦定乾坤,不管是在边关沙场领兵作战,还是治理天下官民,只要是于国于民有利之事,于天行来说皆可。”
霍思锦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