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身后响起孟三秋的声音。
周念念回头,看到孟三秋穿着厚厚的棉袄,叼着旱烟杆急匆匆的走来。
围观的人听到他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来,让出一条路。
人群里冲出狼狈的两个人影,正是邢德海与贺文才,两个人身上都沾了不少泥,贺文才的棉袄还被扯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看起来十分狼狈。
两个人钻出人群,站在了厂门口。
周念念看到人群中间坐着一个身穿紫红色棉袄的中年妇女,女子头发散乱,正坐在地上大声哭嚎着。
她听到声音转过来,露出尖尖的下巴。
周念念瞳孔忍不住一缩,这女人正是她和齐佳妍回金川的汽车上遇到的那个尖下巴妇女,当时就是她说镇上供销社就有卖火腿肠的,她当家的就是在镇供销社买的。
尖下巴一眼也认出了周念念,哀嚎一声就扑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周念念:“我认得你,那天你说自己是这儿的副厂长对吧?”
周念念点头,“大姐,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我说说。”
尖下巴死死拽着周念念的衣服,哭喊着:“说什么呀说,我当家的昨天吃了你们的火腿肠,到了傍晚就上吐下泻,要不是我儿子正好在家,把我当家的及时送去了卫生所,我当家的就完了啊。”
“医生说是食物中毒,要是去的再晚一会儿,命就没了。”
“你们做的火腿肠有毒啊,你们怎么这么黑心肝啊,竟然做害人命的东西。”
“我们来找你们说理,你们竟然还不承认,黑心肝的啊。”
尖下巴越说越气愤,双手紧紧的抓着周念念,指甲掐进了她的手里。
旁边是她的儿子,大约十**岁,长的又高又壮,愤怒的瞪着周念念:“我爸被你们的火腿肠险些害了性命,你们必须得赔偿我家。”
“如果不赔偿我家,我们就去县里闹,去县百货大楼闹,告诉所有人不能买你们家火腿肠,火腿肠害人命。”
正站在厂门口的邢德海黑着脸,皱着眉头反驳:“我和你们说了,我们厂的火腿肠没有问题,肯定是你男人吃了别的东西,你们别想讹诈我们。”
“对,对,我们家火腿肠卖出去多少斤了,从来没有人吃坏过肚子,怎么到你家就出事了?说不定你们吃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赖到我们头上。”邢德海旁边的贺文才扯着自己破旧的棉袄袖子,一脸的气愤。
“我男人昨晚什么都没吃,只吃了你们的火腿肠啊,天地良心啊,你们咋这么不讲理呢。”尖下巴一听急了,转过头哭喊。
邢德海刚拍完身上的泥,闻言十分不悦,指着尖下巴道:“我们不讲理?你.....你们带了这么多人,还拿着家伙事,这是来讲理的架势吗?”
“我只说了句我们的火腿肠没有问题,你们上来就打,这是来讲道理的吗?”
尖下巴儿子竖眉瞪眼的上前了一步,“我们不讲理?我爸差点把命丢了,来问两句你们就急眼了,你们是讲道理的态度吗?”
“我告诉你们,今天我爸没有事还好,要有事我就直接把你们厂给砸了。”
他说罢,身后跟着的一群手拿长棍,铁锹的男人们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家伙。
邢德海梗着脖子冷笑,“砸啊,我看你们谁敢砸,还反了你们不成,你们敢砸,我就敢报案,我告诉你,我们厂长的儿子可在调查所......”
周念念听的眉头一皱,身后的孟三秋已经站了出来,打断了邢德海的话,“年轻人,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尖下巴儿子身后一个四十出头的络腮胡子怒气冲冲的举着手里的铁锹,“景山,和他们掰扯什么,照我说,咱们就直接打进去就是了,该砸就砸,咱们家也不是那缺钱看不起病的人家,怎么也得给你爸出了这口恶气。”
说着,一群人举着家伙就要往里冲。
“我看你们谁敢?”邢德海站在门前,高声嚷嚷道:“你们这是犯法,文才,快,报案,报案。”
贺文才要往外跑,对方的人立刻跑出来堵住了贺文才。
两方人马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孟三秋和周念念赶快挤了过去。
“住手,”孟三秋高声吼道:“老邢,你少说两句,这位小兄弟,我是彩虹厂的厂长,你们先听我说两句。”
一听孟三秋说是厂长,叫景山的年轻人和举着家伙的一群人缓缓站住了脚。
“家里出了事,我知道大家着急,今儿我老头把话撂在这里,是我们厂的问题,我们绝对不会逃避的,但不是我们厂的问题,谁也别想把问题赖给我们。”
孟三秋到底做了近二十年的村长,说起话来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我老头子从不逃避问题,我在这村里做了一辈子村长了,不信你们可以去十里八乡问问,我孟三秋是不是说话算数的人。”
“现在,咱们有话先进去说,就算你们说是我们的问题,也得给我们一个辩解和调查的机会不是,总不能上来就一棒子把人打死吧?”
景山与一起来的人面面相觑。
络腮胡子哼了一声,“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的缓兵之计?把我们骗到厂子里去,说不定就是想暗中报案来抓我们,不是说你外甥在调查所吗?”
景山往地上吐了口痰,梗着脖子骂道:“就是,别想骗我们进去,告诉你们,我们向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冷风呼啸,两群人陷入对峙之中。
快到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