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可是被杜少清和皇帝李二重点培训过的,为了这一天能够从容应对,这货可没少下功夫。
之间他从身上再次拿出了一本册子,在众人瞩目下,翻开念了起来。
“黄芩,这是一味药铺十分常见,且大夫十分常用的药材,北方各州道都有生长,甚至剑南道也有。
根据我的人调查得知,在正当季的时候,一个药农一天可以采集到黄芩两大捆,这是多少呢?药用根茎炮制过后算作二十斤吧。
而这个药农一天的辛劳,送到药铺价值几何呢?
据查,清河崔氏洛阳药铺都不到。”
李元昌讽刺的看向了清河崔氏的崔彦雄。
这老头却冷哼道:“当今大唐正直盛世,五文钱就够一家人一天吃用,我们开价十五文,少吗?”
嗯嗯……这么算的话,不少了,清河崔氏还算厚道,不少人点头小声赞道。
李元昌却嘲讽道:“一个药农辛苦一天,你却开价十五文?还敢自夸优厚?
别人家本王不知道,但是长安城工地上,如今负责搬运的力工,一月一贯钱,每天差不多三十五文,而且工地还管吃喝,一天有一餐吃肉。”
嘶……
大殿上一阵躁动,果然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这,长安城工地的苦劳力都这么高薪资吗?那别的百姓岂不是争相去做工?
“行,药农的工钱按下不说。
咱们再说这黄芩到了你家药铺之后,你出售时候的定价吧,不知道这位崔代族长,可敢亲口说出来呢?”李元昌质问道。
崔彦雄黑着脸道:“老夫执掌崔家那么多人,哪里知道具体一味药的定价?汉王莫要消遣老夫。”
“好!今日就让各位开开眼!
洛阳崔家药铺,对百姓出售药材的时候,黄芩的定价是——一钱一文。”李元昌大声道。
什么???
太极殿里面,瞬间沸腾了。
按照斤两来算,一斤等于十两,一两等于十钱,崔家药铺这么定价,那就是百倍的利润啊,这也太,太……
大家都不傻,这么简单的账头,谁不会算?所有人吃惊之余就是各怀心思了,大部分人都眼红,心说这么暴利?难怪人家五姓七望家大业大越来越贵呢?
杜少清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这也太黑了吧,本以为自己弄一个丝绸换黄金,盈利百倍已经是巅峰了,足够自己吹嘘了。
可是现在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呀,自己只能去外面坑坑异国贵族的钱财,人家倒好,明目张胆的在大唐敛百姓的资财,厉害!
我……
我……
崔彦雄想说什么,但说了两个我字之后,却真的无力辩驳了,只剩下那张苍白的老脸。
李元昌接着道:“百倍的利润?呵呵,好手段!
诸位,这还只是其中一味药,而一副药里面,少则几味药,多则十几味乃至几十味,这样算下来,他一副药卖多少?十几二十文恐怕是不行的吧。
那个药农一天的工钱,到头来不够给自己买一副治病的药,你且说说,你是在造福百姓?还是在祸害百姓?
倘若这人因为你定天价药材吃不起而死了,跟你药铺没关系吗?”
我、我……
“巧的是,我派人下去这么一查,仅仅洛阳一地,一年中,至少有十几起命苦的百姓因此身亡,他们的冤屈,你敢担下吗?”李元昌一声声质问,同时逼视着崔彦雄,直将这老头逼问得无地自容。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插言道:“不能这么算的,药铺开药还要算上店面所需,和大夫开药的诊金等等……”
“行了吧,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不用狡辩,你们其他几家的药铺虽然没有崔家这么高价,但最便宜的也不过他的七成,你以为你就有德行出来替他辩驳?
你且问问皇宫太医院里面的御医一月薪俸多少银子?还敢说里面包含诊金?
无耻!”
李元昌说到气愤处,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人怼不过,只能低头不言。
那崔彦雄老头,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羞辱,直接在大殿上吐血一口,仰面昏了过去。
李二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吐出几个字:“抬出去,送医。
老七,你接着说。”
嗯?大家都看向了皇帝,心说不妙,陛下要发火了。
李元昌有些为难道:“皇兄,刚刚只是念了清河崔氏名下药铺其中一种药材,单单药材一项,这里就记录了三本册子,现在崔老头吐血躲下去了……”
好嘛,这李元昌也知道变通了,这脏水泼的,崔彦雄明明是不堪受辱吐血昏迷了,你倒好,一句话定义为故意躲避灾祸了?
李二强压住怒火道:“换其他的,药材的账关乎百姓安危,慢慢跟他清算。”
谁知道李元昌放下册子两手一摊道:“皇兄,不止如此呀,除了药材,这里还有桑蚕、丝绸、布帛、粮食,甚至盐铁等一项项,每一项都关乎着百姓的安危,我……”
“念!”李二直接打断道。
于是李元昌再次拿起另外一本册子,朗声念道:“范阳卢氏车行……”
一桩桩一件件,挨个将各个家族念了一桩生意和造成的灾祸在太极殿上公布了出来。
整座太极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不再看李元昌了,而是低下头,是不是小心抬头瞟一眼上方的皇帝李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一团火正在越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