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先到的是广源店。
广源店掌柜的,一边看这些像要饭花子的孩子们尝松子,一边听小武这样那样一顿说。
啊,是逃荒的啊,南面受灾、南面城破,听行脚的客人们讲过,目前这话题是他们店里最热闹的话题。唉,受苦受难的永远是像他们一样的小老百姓。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咱小老百姓其实在哪个王爷手底下讨生活,咱根本就不怎么关心。咱就关心能不能太平、别战乱、吃饱肚、有家住。
可怜了这些苦难人,吃不饱肚也没家住,弄些松子卖,一边赶路一边挣盘缠。
“丫头,和白掌柜一样,生的,70文一斤,成不?我店留三百斤。”
三百斤?宋茯苓将簸箕放下,意外坏了,双手合十谢了又谢,围在宋茯苓身边的小娃子们也跟着兴奋急了,还不忘宋茯苓对他们嘱咐,就是喊的声音不齐了些,稚童们嚷着:“谢谢掌柜的,谢谢掌柜的。”
掌柜的听到这一声声七嘴八舌的谢谢,笑了。
“掌柜的,我这就去给你取货。不过,丫头我厚脸皮,还有一事想烦请您。”
“你说。”
“我这簸箕里的,都是新炒好才出锅的,我想给每桌摆一点,有客人下来吃饭,坐在桌前自然就会尝尝,我们尝是不要银钱的。他们要是觉得香,就会问,我们再卖。总不能在您的店里大声吆喝,怕影响到你们,掌柜的行吗?”
“好,好,你放吧。”
宋茯苓欢喜的不行,又回头挑那个最大的七岁孩子给跑腿,嘱咐那孩子,去,回咱们住的客栈,去后堂找你桃花姐,让她们几个给送来三百斤松子。
小武嫌弃道:“算了,我跑趟腿吧,三百斤,你们背不动也没秤,取多取少都是麻烦,我给你张罗去。”
小武回到自家客栈,不仅给张罗了,又是拿店里的秤给帮忙称重量,又是帮背袋子,而且还把宋茯苓在广源店的主意告诉了白掌柜。
白掌柜频频颔首,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立马将二丫白送给他炒熟的松子端了来,每桌都摆些粒,且给收账台这摆了一小蝶。
正好有天字号客人要离开,奴仆已经将马牵了来。
客人给银钱的时候顺手拿走了几粒,没一会儿又返身回来:“恩,挺香,是下酒菜还是也卖啊?怎么卖的。”
白掌柜立刻给张罗开,用店里秤米面的秤砣,给这位询问的客官秤走三十斤。
又有客人下楼来,本意是想要些酒菜端上楼去,结果却和白掌柜边扒着松子边聊了起来。
客人说“啊,我晓得你说的那伙人,瞧见了,”
“有扰到您?对不住对不住了。”
客人摆手:“没,才开窗瞧见的,后院那堆着许多麻袋,麻袋上坐一围着棉被的孩子,我能注意不到吗?那孩子就是他们那伙人里的吧?”
这位客人提到的围棉被孩子是宋金宝。
宋金宝作为留守儿童里最大的男娃娃,因为像他这么大的,大人都给领林子里干活去了,他娘朱氏舍不得,就给他留下了。
所以宋金宝睡醒后,自始至终在后院守麻袋。宋茯苓怕给冻坏,就给围了条棉被。
白掌柜点头:
“这伙人一路逃荒过来,兜里没什么银钱,路上又没法挣钱,就去了咱们这出名的鬼打墙林子。
也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怎的,有幸回来了,也没有一个从树上掉下摔死的。
昨夜里后半宿才到,今儿天没亮又走了,又去了。
唉,估摸也是没办法了。眼下就剩下这些娃子们守着,一部分娃子去前头客栈卖,一部分姑娘家在后堂炒食。”
客人站起身道:“给我留五十斤,走时提醒我。”
白掌柜赶紧谢谢一番。
“谢啥,咱们冬日里打牙祭,家里人多,吃什么不是吃,也当帮帮他们了。”
白掌柜千恩万谢一番,说您这是积德行善,目送客人回了楼上才看向门口:也不知那些娃们在别的客栈怎样,一定没想到,他这都连续开张了吧,这么一会儿卖八十斤了,也一定卖不过他吧?
白掌柜,这次您可猜错了。
广源店。
钱米寿站在饭桌前,笑弯了眼睛对贵人道:“香吧?是才炒的,热乎着。”
这孩子总有那个眼力,总能盯上有钱人。这是件很奇怪个事儿,尤其是这位商人穿的并没有很富贵,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贵人点头:“还是开口的。”
“是开口的,姐姐说,我家的松子叫开口笑,吃了能笑口常开。”
软声稚语一出,听见的都跟着笑了。
“怎么卖的?”
“承您惠顾,九十文一斤。”
有客人说,你这有些贵啊。
钱米寿没空解释贵不贵,做事要专心,他就盯着这位贵人的眼睛看。
贵人倒是没嫌贵,“九十文,好吧,来一百斤,让跑堂的给我放后院,他知道放哪。”
钱米寿抱着拳头高兴道:“谢谢谢谢,姐姐,这里一百斤。”
宋茯苓眼睛一亮,随后寻找小武,好吧,小武是真的很不容易,正在后院帮广源店伙计存放那三百斤。
不行,她得亲自回去一趟,让姐姐们齐心合力往这里先拖来几百斤,也得嘱咐她们继续炒,有的客人要炒熟的。小娃子跑腿又慢,这里的客人有的吃完午饭就要赶路走了。
宋茯苓望了眼在店里的米寿他们,嘱咐了一声要乖,转身就急匆匆出了客栈。
广源店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