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爸爸夸完女儿,又看了眼钱佩英的脸色,明白妻子烦躁是为啥,轻咳了两声劝道:
“我们好像真回不去了,别费劲儿动那心思。要是咱仨身体出事才能回去,那是虎,缺心眼,我也不会同意。”
宋茯苓跟着表态:“妈,我也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不想听这些跟我无关的事。可是,关键是不确定。你们说,万一咱身体出事,人还是没回去呢,那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就是一把灰。到时候,爸爸妈妈,那你们就没有我了,我也没有你们了,这样的结果好像比在古代生活更可怕。”
“所以啊,你妈还不接受现实呢,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都不懂,不如你个孩子。我敢打包票,就刚才我说的那些,估摸我叫啥,你妈都没往心里去。嘴上嚷嚷让说重点,其实心里就惦记怎么回现代。”
这爷俩,对话完全是说给钱佩英听呢,起的效果也挺显著。
钱佩英哀莫大过于心死,抹着眼泪带哭音儿道:“我不打岔了,你们继续。”
“你得记着点儿。”
“记呢,磨叽。”
“行,”老宋一摆手,看样真可以说重点了,看着妻子说道:
“我叫宋福生,今年二十九岁,咱两口子同岁。
你古代的爹当年一眼就相中我了,觉得我下场考一回就能考上案首,未来能有大出息,所以咱俩就早早响应古代潮流结婚了。
之后,之后我再没考上过,他看走眼了。
婚后我们只得了一个宋胖丫,就是咱闺女,她现在虚岁十三。
咱俩刚结婚头两年,是和老宋家一大家子在乡下住。
那村子叫大井村,离县城老远了,咱这县城其实就够偏的,可想而知那村子得什么样。
大井村是这个行政区最靠边的一个村子,想来趟县城赶集都费劲。
这么说吧,沿着那村子翻过山里羊肠小道再往外走,走个两天就不归这城池的长官管了。按照现代算,咱这应该属于河南地界。
这回都听明白自己是谁,咱身处位置没?”
钱佩英没搭理他。
宋茯苓一向和她爸感情好,在现代缺钱就找爸,花多少都给,感情能不好吗?马上捧场道:“明白,就是爱说中不中那地方。我叫宋胖丫,看来宋家女孩都叫丫,大丫二丫三丫,我最小,就成胖丫了。”
“我姑娘就是聪明,分析的对。你往上确实有大丫和二丫,是你二伯家的俩丫头片子。打小你身体就不好,太瘦了,盼着你胖就叫胖丫了。”
“嗳?爸,那我妈叫什么啊?”
老宋听到女儿问,脸上略带讨好的看向媳妇说:“你妈啊,你妈也没改姓,还姓钱,钱氏,这回你妈心里能敞亮点儿了。”
“爸,那太巧了,这不会是咱们的前世今生吧?咱穿到老祖宗身上了?”
宋爸爸也挺感慨,尤其是这一刻身在古代。
接话道:
“更巧的是,无论在现代还是这里,我都是搭老宋家钱,借的钱家光。
像以前你姥爷,传我手艺让我上灶当大厨,又把攒大半辈子的钱借我,咱家开过小吃部、包过冰棍场,就这么的,一点儿一点儿挣,才有我后来开厂子。
就是你姥爷身体不好,唉,早早的跟着你姥姥后面没了,连你那偏心的爷都受过我孝敬。
你爷那可是倒炕上两年啊,我伺候他吃喝拉尿,住院钱也是我花,临了他快死了非要折腾去你大伯家。
为了啥,茯苓?你爷不就是想死在你大伯家,到时候收的礼钱归他大儿子嘛。说自己糊涂了最后还能写个遗嘱,乡下那破房子当谁稀罕要。
他真是连点好念想也不留,偏心成那样太少有,我都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可是就那样,你爷都能借我光风光大葬。而你姥爷就没,都没给我伺候的机会,睡一觉就走了,一辈子对我和你妈都是付出型。”
钱佩英再次忍不了。
丈夫这是成心勾她想念爹妈是吧,本来就心焦。
“咱这都跑古代来了,你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干嘛?提起来堵心不堵心?说话没个重点,不是在唠茯苓这个古代的姥爷吗?”
老宋梗着脖子,心里也忽然刮起一股邪火,他就是想此刻提这事儿,他非要说,非要,语速极快道:
“别说跑到古代,我就是变成大呲花窜上天了,也照样提,走哪我都占理。
我老丈人对我那么够意思,这回都不能给他扫墓了。而我亲爹对我那么差,我还得给他当牛做马。
这回更妥了,老爷子彻底圆梦了。咱仨这一走,像身后事,不是,钱佩英你心咋那么大呢?咱家厂子房子汽车存款就要归我大哥了,大嫂那指定乐的牙花子都得呲出来、走路得带风。
想想我就怄气,咱玩命干,攒的半辈子钱啊!”
钱佩英瞪着丈夫:“行了行了,这都多少年的事了,怎么就像翻不过去那道坎呢,一会儿再把自己气过去。刚还在劝我们想开点回不去了,要先顾眼前,你这又犯病。”
宋茯苓也赶紧给她爸顺后背:
“是啊爸,消消气,我妈不理解您,我理解您呐。
毕竟突然变成这样了,换谁都接受不了,咱这叫穿越后遗症,不能深想的。
比如,咱就不能深想在现代的事业。
一联想,我白考试了,您白忙活了,我妈白和同事处好关系了,那么多随礼钱根本就回不了本;
还有在现代的朋友,咱们从此也见不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