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店门前。
宝珠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雪人拧眉道“这是哪个淘气孩子干的,假糖葫芦也给偷走就那么没见过吃的”
大德子顾不上开锁,急忙跑过来拽了把妹妹。
“哥,你看呀,你拽我做什么。好好个雪人鼻子没了,糖葫芦也”
好吧,宝珠闭上了嘴。
因为街对面,衙役正在挥舞着她的假糖葫芦一路走一路喊话道
“中街的各家铺子都给我听好了。
从即日起,禁乐,禁屠宰。
男人不准剃头,女人不准擦红粉”
禁的可多了。
从大年初一这天开始就停止嫁娶,停止除战争相关外的一切重大工程建设,那叫不动土。
当然了,对于百姓和商家来讲,就是家里不能盖房子,不能修房子,铺子里装修也不让。
比如桌椅摆放,以前什么样,以后在禁令期间就必须保持什么样,不能说调一调方位换一换运气,不可以。
再说都这样了,开店的商家们只觉得,哪还有什么运气可言。可以预见,禁令期间别说买货去酒楼吃饭之类的了,就是街面走动的人都会很少很少。
还不许身穿彩色,荷包香囊要注意,女人家连一根彩色头绳也不许戴。
赌、嫖、酒,更是谁敢碰,就立即按大不敬论处。
长长的中街上。
比比相邻,大小店铺,几层楼的都有,好些家。
这条中心街上家家背后都恨不得“上面有人”,此时却没一个人敢冒头出来询问“禁多久”。
就更不用说其他街面上的商铺子,更是啥话也不敢问,衙役念一条,就点头一下,谨记于心,不敢行错半步。
住在奉天城,天子脚下,得说百姓们比照其他地方的人敏感度高出很多。
家家户户从被人莫名其妙扎碎红灯笼就已然猜到,或是皇帝驾崩了,或是出现了如山崩一样剧烈、高山倒塌的国难之事才会如此。
所以怎么可能会冒头问禁多久要真是家里君父都没了,爹死了,问啥时候才能娶妻享乐,这不是找死吗
反正就是禁呗,啥时候不禁了,指定能给通知。
“这是谁家的,那个牌匾”衙役挥舞着糖葫芦问道。
大德子将宝珠又往后面拉了拉,用身体挡住妹妹一半后才回道“大人,敢问牌匾怎么了”
怎么了
那上面老太太的粉头巾,粉。
还笑得跟油菜花似的,那能行
大德子“小的这就摘,这就摘。”
踩梯子。
大德子将牌匾摘下,宝珠在下面接。
兄妹俩将牌匾抱进店里后,宝珠洗了帕子,仔细地擦。
小丫头一边叹气,一边给马老太擦的干干净净的。
“哥,城门不让咱们靠近,你说任家村眼下晓不晓得”
“哥,刚才咱俩往齐府那面去,还没等过去呢,就被拦住,你说三小姐她们眼下在干什么呢。还有国公府。”
大德子正要回话,一抬头看到一名穿着十分朴素的妇女推门进来。
“我是来退银钱的,在这订的两盒点心想退了。”
“退”
妇女拽着宝珠一顿求。
说她也是没办法,城里的人都晓得这店里的点心贵,有名,送人有面,她才为了夫君前程去当铺当了自个的银簪子,却没想到这也不能送礼了,从听到信儿就一直在等着开门。
所以,能不能给退。
你看,订的是明儿才来取,你告诉一声就别做了,不要了,也不耽误啥不是
宝珠,压根就没被妇女说服。
什么叫做不耽误啥家里困不困难压根和她们说不着。买之前想啥了啊,你夫君给人送不了礼了就想退,没那道理。
可她担心明日马奶奶进不来城,她又出不去城,无法去任家村取货。
宝珠想了想,问人家,“我怎的没见过你”
“是我夫君来订的。”
“都订了什么,分别是多少银钱,你说与我听听”宝珠手里没有订单,压根不知道卖多少,卖给谁了,收了多少定钱,只能靠诈。
妇女倒是全说得上。
宝珠一咬牙,自掏腰包给退了银钱。
等这名妇女走了,宝珠正在二楼将桌面上的花都收起来,新鲜颜色的靠垫收起来,盖着讲话本子惊堂木的红布收起来。
眼下让自查,一会儿衙役还要进来检查。等人家检查,要是还不符合规制,就直接没收。
楼下又来了两份退货的。
宝珠和大德子接连给退钱。
倒都是散户,属于那种小老百姓来店里订点心又来退的,兄妹俩身上的银钱暂时还够。
不过,大德子和宝珠商议了一番明日必须两步走。
先寻寻摸摸尽量靠近城门,打听打听是否让出城,也探听一下是不是城外的是彻底不让进了。
第二步是,明日兄妹俩,将藏在家炕洞里的银钱都带上。这才来几份平头百姓退钱退货的,要是那些大户采买来退货,那才是最费钱的。
也不知他兄妹俩的这点存项够不够,希望那些大户采买能忙到顾不上来退订钱吧。
与此同时,童谣镇的捕头齐鸣,带着六名衙役,正好巡逻到童谣镇的马老太分店这里。
看到手下拽下马老太的牌匾就要往地上扔,齐鸣上前制止,没让将牌匾砸烂扔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他们是有规定的。
一切不符合规制通通全部撤掉,扔了有可能会被捡走的,要粉碎砸烂烧了。
据说,守城官兵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