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二妞端酱菜放桌,瞅了眼茯苓和陆畔的互动。
回过头,她就小小声对弟妹说:“咱家胖丫,咋能单手就将料汁碗递给陆将军?”
不是该双手捧着递过去?
葛二妞是出于好心。
她这不是胖丫的大奶奶,属于实在亲属,别人不好说出口的话,她认为自己应是能说上两句。
也知晓三侄儿两口子不怎么管胖丫,有些小细节,她要是看见了应该能提点就提点,告诉弟妹一声,让弟妹这个当亲奶奶的私下说一说。
别让小将军觉得咱家闺女没礼貌。
可这份好心,马老太一点儿不领情。
“单手咋啦?陆将军来过家里好几回,咱要是处处拿人家当外人毕恭毕敬的,人家能放得开吗?”
“啊?”还能这么解释吗?
能。
马老太不乐意听,扭身回屋,简单的拿湿帕子擦擦头发、洗洗手。
这一早上,浑身全是油烟子味儿。
马老太边洗边寻思着大嫂刚才那话,心想:
你懂个么,瞎出主意,那俩人就是那种调调,就乐意那个调调。
倒也知晓葛二妞是好心。
可是咱得说,有时候就是这样,好心容易办坏事。
就拿她自己举例,其实,她有时也控制不住想磨叨小孙女。
想说胖丫,你听奶奶话,你主动点儿,积极点儿。
你错过了陆将军这村,满天下还能去哪再寻另一个陆珉瑞?
你这好命呀,那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凑一起成全你的,奶在一边瞧着着急,就怕胖丫你不惜福。
可是,马老太认为自己真要憋住,必须憋住。
因为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晓的。
她这个当奶奶的要是嫁过将军,眼下告诉孙女要听她的,那中,她有嫁高门大户的经验啊,告诉的备不住能是对的。
但她没嫁过不是?她的经验就是怎么能被农村汉相中。
她这个老太太连和珉瑞那种人接触都很少,对大家公子的心理一窍不通,瞎给出什么主意啊?
将小孙女管教的跟陆家奴仆一样,见到珉瑞有礼有节,管教的和外面的姑娘一个样,转回头珉瑞有可能就变心了呢。
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所以啊,那俩孩子如何相处,不掺和,咱不掺和。打下啥底子是啥底。
再一个,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咱着什么急?
明显的,珉瑞眼下够着胖丫。
别说单手给酱料,要是赶上那贱皮子性情的,备不住甩俩大嘴巴都打不跑。
当然了,咱家胖丫不会抽珉瑞大嘴巴子的,这一点,她老太太敢打保证。
“你瞅瞅,你瞅瞅,吃的那个香呦。”
“你瞅瞅,那珉瑞吃个包子还总偷瞄胖丫。”
马老太手里攥着帕子走了过来,“味儿咋样,咸不咸?”
“唔,不错,”奶,快坐下吃,忙活一早上了。
陆畔站起身,给旁边的位置拽开椅子。
马老太从从容容的就坐下,接过陆畔递给她的筷子勺,惹得喝粥的宋福生都瞅她一眼。
老娘现在和陆畔咋这么熟悉,似乎比他和陆畔之间还不外道。
“胖丫啊,你吃的那是啥馅子的包子,给奶拿来,来,我尝尝。”
马老太要过来,放在她和陆畔中间,示意,你也尝尝,不用眼巴巴的瞅,其实她这屉和你那个是一样的,就是胖丫吃的杠香而已。
喝口粥,马老太对陆畔说:
“家里画板子什么的都有,向你胖丫妹子要,她那套物什齐全。
你也不用特意在家陪你叔陪俺们,愿意画画就去画,愿意钓鱼就钓鱼,上山什么的,哪怕睡懒觉呢都使得,全可心意来。
反正来家就是放松的,你呀,太不容易休沐一回,太不容易。
别人只看你当大官,没看你一年到头多忙。
我说句不恰当的,你府里的奴仆备不住吃的都比你好,你带着顺子他们总在外面跑,总赶路,比他们还要能对付一口就对付一口。”
语气里,满满长辈对小辈疼爱的话。
顺子心想:老太太,您说的还真是那个理儿,怎么有种府里养一堆闲吃饱饭的感觉,尤其少爷和他还挨过饿呢。府里那些丫鬟小厮都没有挨饿过。
这头,马老太又问陆畔:
“给你祖母去信儿了没有?告诉一声奉天发水了,但家里没发生大事儿,让她放心。”
陆畔给马老太夹了一块重阳糕才回答道:“告诉了,我两个姐姐都有写书信,螃蟹就是我祖母让驿站送回府的。”
“对,要时不常的给去个信儿。不过,我认为最好还是你亲笔写信,你哪怕啥事没有,闲聊两句,你祖母看着也是乐。你姐姐们写信和你写是两码事。”
“行,那回头我自己再写一封。”
长长一溜的桌边,大家伙听着马老太与陆畔唠家常很是佩服,很意外小将军竟也回应,还很听马老太的话。
宋茯苓将筷子攥紧一下又松开,终于不闷头吃饭了,停了筷子,趁没人注意时,偷偷对望着她奶的陆畔笑了笑。
她不怕那些小浪漫、小感动。
像表达心迹“突兀”的木梳,红苹果,昨夜的梅子水,今早的小野花。
不是说不在意,是不会太入心。
但她很看重,陆畔曾给她老爸挑过脚底水泡那件事。
很在意,大雨中,陆畔曾用手遮挡她妈妈的头,提醒老妈注意脚下别滑倒的一幕。
对陆畔在雨中给她家修房顶的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