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出来的曾嬷嬷和景嬷嬷,哪见过这阵仗,听着任公信一顿大呼小叫的,她俩今儿有些发傻,带着丫鬟们感觉插不上手,嘴都插不上。
任公信指挥村里小子们,引领车队过河。
领到宋家门口,帮忙拴好牲口卸完车后,再回来推骡子马的嚼用,给宋家送去。
夏秋那阵,任家村给自家备牲口干草苞米杆等那些嚼用,任公信就敲锣说过:
“宋家大郎要成亲,那是咱村进士的亲侄子。今年,宋家备不住能回来,各户多准备一些牲口嚼用,宋家的马多。”
一户凑一些,人多力量大,就多费事些,一百多户就能凑出宋家的。
任公信冲村里小子喊完话,又开始喊各户当家的汉子们,给凑一堆嘱咐说:“我算了算,跟来的衙役不少,连丫鬟也不少。你们这几家房屋属于咱村里比较体面的,又住的离河边近。就让黄龙来的衙役或是丫鬟们住在你们几家。以免宋家住不下。快回去张罗张罗,空出几间屋,水瓢脸盆被褥,都给人家备好。”
“好,里正,你放心。我这就让家里婆娘拾掇的利利索索。”
这几位当家汉子,回着话就走了。
任公信一面指挥着村里半大孩子,“听里正爷的话,拿着灯站在桥边给照亮,铁蛋听见没有?你大,你带着点儿,让弟弟妹妹们在桥上和桥对面站一排。”
一面开始组织现场。
任公信抬头瞅瞅天,借着火把光亮能看到雪片已经打斜向下落了,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回,他喊的是村里岁数大的,可不能拽着宋家人坐在外面聊了,有火堆也不行。
宋家人折腾一路才到家,冷不冷都不好意思说,别给人家冻着。尤其宋家有位岁数极大的,真又累又冷折腾出病来,回头咱可担待不起。
任公信让村里这些岁数大的长辈,将宋家人都搀着领着到家里去坐。
临时改变计划,不能在外面吃大锅饭了,还是端到附近这几家炕头去吃吧。
以免坐在外面吃,热闹虽热闹,但一会儿就得半碗雪。
让人家是吃肉还是吃雪啊。
宋阿爷、宋大伯、高屠户他们去了任七叔家炕上坐。
宋阿爷就是任公信心里那位担待不起的,给这位老爷子冻坏了,完啦,宋家儿郎们就得和他急眼。
这不嘛,村里所有人也都很关心老爷子的身体。
“咋样啊老爷子?挺好的不?”
“挺好的,身板和以前一样,硬实。”
宋阿爷刚说完,就看到老族长任尤金被人搀着进屋,他立即就感觉自己好像也有点儿要不好。
任尤金不到七十岁,眼下是能活一天赚一天的状态。
而他比任尤金大多了,七十三啦。
俗话讲,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宋阿爷本来不觉得自己老,咱心态好,看见任尤金,他连心态都不好了。
满屋子老爷子们啧啧出声,真是看不出七十三,就村里五十多岁人的状态。
纷纷感慨,咱指定是没有宋家阿爷有福气就是了,咱指定是活不到那岁数。
你看看人家,这把年纪,说话嗓门亮,反应不慢,能帮家里管事。这一路折腾着,让躺一会儿,快歇歇,饭好了给端跟前儿吃,人家说我不累,从来不躺着吃饭。
“老爷子,那你眼下吃的多不?”
“多,人老了就是老饭粒儿。嘴上说不饿,其实到时辰就饿。”
宋阿爷盘腿坐在炕上笑道:
“家里孩子们总怕饿到我,甭管他们在外面多忙,家里总会留下俩孙媳妇专门给我做饭。
我要是出门种菜去,我家那个菜地老远啦,我寻思着,不干活不是老的更快?我得出去,没活自己都要找活干。
孩子们劝不住我,就给我备着兜子。
我有一个挎兜,咱自己家又有点心店,方便,兜里从不少点心、糖,芝麻饼,麻团儿。呵呵,就是他们总买重复,我又忘了,就放坏啦。
然后天擦黑,有时候家里小子们还要在大地忙一会儿,却不让我在窝棚里歇着,非要我快些回去。
我也惦记着回去,重孙们都下学堂了,一天天白日见不着,就指着晚上说会儿话。福生那些手下就会来接我。
有一队巡逻衙役,专门巡视那一片的,谁下职早,谁就会顺路赶车给我送回家。”
说着话,宋阿爷伸手,宋大伯立即就将兜子放在他面前。
宋阿爷显摆:“你们瞅瞅就是这个缎面兜,来,糖,我特意带的,咱老哥几个都吃吃。”
宋大伯指着糖,强调一下:“就这糖,别小看,黄龙特产,前一阵卖各大城池,京城都进货啦。”
啊?京城?
村里的老爷子们更是舍不得吃了,留给孙儿吃稀罕物。
宋阿爷劝:“别啥东西都留给孙儿,咱们孙子将来会都有出息的。俺们家那些曾孙们就说,太爷爷,你吃好的,我们吃什么呀,早着呐。而且你要相信,赶明曾孙儿们会给你挣来更好的。”
村里这些老人家那个羡慕劲儿就别提了,此时此刻竟然不羡慕宋家家有进士、知府、王妃,只羡慕宋阿爷活的这股心气儿。你从人家说话就能感觉出来,不一样。
“四代同堂了吧?”
没等宋阿爷回答,任七叔就说村里老哥:“你啥记性,人家早就四代啦。”
说起这个,宋阿爷也笑,恩那,早就四代啦。下一个目标争取见到胖丫生的娃。
最好能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