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吕回过神来,将视线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移去。
视线越往湖中心移去,那水波相击的声音便越大,薄吕渐渐皱起了眉头,与此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嘶——”
“砰——”
在看清楚湖中心是什么发出的声音时,薄吕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慌张的往后退去,直到后背重重地靠在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之后,他才被迫停了下来。
远处,一颗歪脖树上,一身黑纱的姑娘抬手扯了扯站在她旁边的玄服女子。
“阿火,你何时修的术法?你可知这幻影和我记忆深处,她的相貌一模一样?”
流烟将远处的目光收回,在她边上坐下后,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术法。阿禾,你可曾听说过鬼令的用处?”
薄言禾摇了摇头,便听流烟继续说道:“所谓鬼令,便是百鬼之令。世人皆知鬼令可号万千鬼将,但其实他真正的用处并非如此!”
“鬼令之中……”
“啊啊啊啊啊!!!!”
就在流烟同薄言禾解释之际,远处响起了薄吕凄惨的叫声。
两人相视一眼,颇为默契的将视线重新转到了薄吕所在的地方。
方才薄吕还是背靠着树干站在那里的,但转眼之间他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薄言禾在看到他浑身发抖地扯起衣袖遮住脸的模样时,唇角勾起冷笑了一声。
在薄吕面前的湖中心位置,一个仿佛拢着一层轻纱的身影笔直地站在那里。
那身影虽说是背对着薄吕的,但在看清那道身影的时候,薄吕便知道她是谁了。原本已经离世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所以他才会被吓成这副模样。
“故郎~故郎~”
就在薄吕回过神来,准备拔腿就跑之际,一道柔情似水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故郎~故郎~故郎~”
随着那道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薄吕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彻底转变成了惊恐。
不光是他,就连坐在弯脖树上,看着这一切的薄言禾,也忍不住呼吸急促了起来。
流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之后,并没有转头看她,而是小心翼翼地将隐在袖中的东西藏在了腰间。
“故郎!故郎!!”
那道声音突然从柔情似水转换成了愤怒,薄吕只觉得平地里生了风。虽说这风阴冷的很,倒是让他彻底平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湖中央的身影慢慢转了过来。
因为平日里做多了亏心事,薄吕在为薄雅若算婚期之时,捎带着为自己求了一张辟邪去妖的符纸。
方才那道阴风吹起之时,他想起了符纸的存在,心中便没有了害怕的意思。
于是乎,他将衣袖放下来了些许,没想到这一看之下,再次放声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
“故郎,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妾身是阿楚啊!你不记得妾身了吗?”
在她话落之际,薄吕将那符纸拿了出来,往面前伸去:“阿楚,对……对不起!当初是我听信金氏的话,误以为你和别人有……有染,才害得你……害得你……”
“怎么?故郎是在害怕吗?可是妾身却记得,当初故郎看着妾身被剥皮的时候,面上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啊!”
“阿……阿楚,我……呕~呕呕~”原本薄吕没有往她脸上看去,但在她听到“剥皮”二字时,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侧过身去吐了起来。
湖边那个血肉模糊,只能依稀看清五官的身影见他如此动作当即便皱起了眉头,她抬起手摸了下自己还在往下滴血的脸,放声凄惨地尖叫了起来。
“薄吕!你口口声声说着会一辈子爱我!护着我!让我的孩子享受世间最温暖的爱!可后来呢?!!”
“你不信我!丝毫不听我解释!就随着那个女人的心意,任凭她在我胸口扎银针,任凭她命人剥了我的皮,任凭她将我挫骨扬灰!最可恶的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喝下了含有毒药的汤水!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薄吕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他一直在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
看到这里,薄言禾收回了视线,她低下头来,看着手中唯一留下来的一枚戒指,委屈地叹了口气。
“阿火,我们走吧!我不想再看下去了,你这术法应该能维持很久吧!就让他留在这里好好向我娘恕罪吧!”
流烟闻言张了张嘴,她心里那句犹豫了好久的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原本她是想等薄言禾真正接触了术法,她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再告诉她的,殊不知,这一瞒竟再也没能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