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陈元都没有去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自己还能出多少拳，自己还能迈多少步，自己还能扛多少招，以及……
自己还得杀多少人。
但他没有去算，此时此地，只需要出拳，也只能出拳。
……
山海阁中的苏青玄默默看着投影里的火光冲天，手中的黑色棋子不停地翻滚。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前宝剑血犹腥。”苏青玄缓缓念出一句诗，双眼微眯沉吟，半晌，大笑说到，“陈元，好一个陈元！举起手中刀，身后血成河。如此杀孽，我放你一马又如何？之后是佛是魔，我苏青玄，拭目以待！哈哈哈哈哈哈哈！拭目以待！”
他大笑着，手中的黑子被捻成灰缓缓飘下。等到笑声停下后，他拿出一部灵能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传令下去，所有e级顶尖的人全部撤退，不要有丝毫犹豫，全部撤退！e级顶尖之下，死战不退，退者，杀全家！”
挂了手中电话，苏青玄闭着眼睛，随着投影中的阵阵声音频频点头，像是在欣赏一首传世名曲。他的嘴角缓缓翘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陈元，我在这边，等着你。”
……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空缓缓亮起。陈元感觉四周的压力渐渐轻了起来，受伤的次数也慢慢递减。
终于在最后一式拳招后，四周恢复平静，只有熊熊的烈火仍然在燃烧，但却烧不进他的周围。他懵懵懂懂的抬头，好一会才从之前的状态中恢复正常，随后便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四周的大火已经燃尽，整个山谷之上全都被烧成白地。
抹掉眼睛前的鲜血，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元僵硬的回头。
这一看，他吐了。
数之不尽的尸体，数之不尽的残肢，数之不尽的鲜血！
而这一切，都出自他的双手。
他埋头看着两只被血液覆盖看不见丝毫肉色的手掌，大笑了起来。笑声在山谷中回荡，经久不息。
可笑着笑着，陈元哭了。
眼泪是红的。
……
夜晚的时候，全身红色的陈元看着眼前的火光，默然无语。他把所有尸体拉到了一处，之后用树枝点燃。
“噼啪”的炸响声不停地在陈元耳边响起，不多会就飘起一股肉香，再一会则变成了烧焦的恶臭。
他看着眼前阵阵腾高的烈焰，心中苍白无感。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如果有，真希望有人能告诉他。
过了很久很久，日升月落，直到火焰熄灭，陈元才缓缓迈开脚步向山下走去。
路过一个水潭，陈元将整个身体沉进去。等他出来后，水潭的水已经全部是红色。
他毫无目的的向前走，两眼无神，或过山，或覆水，渐行渐远。最终他来到了一条公路旁，路边残破不堪的指示牌上写着“西河市 5km”。
不再漫无目的，陈元沉默着顺着指示牌的标记走去。在日落西沉的时候，他终于走到了西河市里面。
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陈元再次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身后的行人不停地对他指指点点，他就好像根本听不见一样。有穿着白衣服的人跑到他的身边，给他说着些什么。
但是陈元感觉自己好像不在自己这个身体里面了，什么都听不清。直到其中一个人拿出灵能手机他才有所反应，下意识的就夺过来，默默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
“宁夕……宁夕……”
“陈……陈元？”电话那头传来震惊无比的声音，“我是吴穹，你等一会，别挂啊，宁夕在洗澡，我这就叫她……”
陈元还是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嘴中不停地“宁夕、宁夕”的叫着，不一会便倒了下去。
白衣服的人迅速扶住昏迷的陈元，拿回手机挂断了电话，重新拨通另外一个。
“怎么还没到？快点，这人全身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你们再不快点怕是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