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星桀在楼下听得有趣,乖巧坐在原位一言不发,乐得当一个看客。
这场口舌之争让假公子赢了去,在座的人目瞪口呆之余不得不服气,原想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片子,只凭意气说话,出人意料的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让几个想趁乱出言挑逗一番的汉子彻底打消了念头。
先前两人僵持不下,其余人等只能作壁上观,现在一方败退,心存疑虑的人立马伸着脑袋眼巴巴问道:“既然那皇帝并非昏君,那么大一个西周到底怎么没的?”
此话一出,嘈杂声小了下去,或许对于南地所有人,尤其是齐国人来说,这是个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天大谜团。假公子眉头皱起,不自觉咬住拇指尖,女儿神态一览无遗,偌大一个西周既无内患亦无外忧,百姓优渥,君主勤勉,正是繁华景象的时候忽然亡国,大多数人认为是那位声大噪的年轻皇帝一时糊涂所致,假公子对年轻君王神往已久,自然得出来说番公道话,可西周到底如何亡国她也不解,自知说法矛盾,答不上来,干脆闭口不谈。
假公子默然不语,酒客们稍有遗憾,以为她能指点迷津的臧星桀听得心如猫挠,忍不住悄声向一旁姬凌生问道:“姬兄弟,你书读得比我多,要不你给我讲讲?”,姬凌生轻轻摇头,或许是比剑士多上几年太学,可也不会妄自尊大到自认能讲评国之大是。
臧星桀长长哦了一声,意兴阑珊地咽下两块下酒卤肉。
人群议论纷纷时,一道底气不足的声音响起,“我听说西周亡国是因为一个女子。”,所有人齐齐转头,望向充当店小二端茶送水的掌柜,酒肆掌柜是个神色和蔼的中年胖子,白净脸颊上仿佛写着和气生财四字。
高姓镖头缄默了许久,听见掌柜嗓音,终于开口道:“掌柜的,这件事我偶有听说,传闻西周皇帝本事了得,作风却是不正,以叔凌嫂,娶了手足兄弟的遗孀,一意孤行给那女子封了个正宫皇后,也不知是真是假,本来在下只当是信口开河,已忘得差不多,掌柜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
话语一出,满座哗然。
趁着别人七嘴八舌的时刻,臧星桀举着酒杯挑眉笑道:“这厮根本是睁眼说瞎话,什么叫忘了,分明是怕说出来犯了忌讳,所以不敢开口,现在有人做出头鸟了,他哪还坐得住。”,剑士对镖头观感奇差,只差没指着鼻子骂,姬凌生懒得制止,只管静坐喝酒。
“高镖头,你赶紧给说道说道,听见这类逸闻趣事,我兄弟可是等得心痒难耐了!”,一个商人模样的青年指着身旁同伙笑道。
被奚落的同伴不羞不恼,反讽道:“怎么好像楚兄弟比我更心急些?”,青年商人无力反驳,笑了笑举双手认输。
高镖头摇摇头说道:“我只听到一些风声,具体知道得不多,掌柜倒更像是个明白人,就劳烦你当回说书先生了。”
酒肆掌柜赶紧摆手,谦逊道:“高镖头哪里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有旁人嚷嚷道:“掌柜的,你俩甭客套了,赶紧说吧。要是讲得有几
分道理,今儿的酒水咱就包了,要是讲得不好,你可得请在座的大伙每人一碗酒水,这买卖怎么样?”
担心血本无归的掌柜松了口气,点头笑道:“一人一碗酒,鄙人还是请得起诸位的。”
随后有人嬉笑道:“掌柜的说话中,倒是吴老二你兜里几两银子包得下楼里的酒水吗?”
与掌柜下注那人倒也豪爽,二话不说掏出全身家当点了两坛死贵的黄泥花雕,算是先干为敬,众人纷纷叫好。掌柜的盘算着两坛花雕赚到的银子,脸上笑容更深,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这是听一个西周人说的,西周先帝在历代皇帝中也算素有美名,可惜没什么福气,后宫佳丽三千,公主有数十人,继承皇位的皇子满打满算只有两个,好在两个皇子都是经天纬地的大才,太子纵横捭阖,二皇子治军有方,互为君臣的话想必成就不会低到哪去。传闻二皇子喜好美色,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皇妃,奇了怪哉的是娶进门半载,二皇子就隐疾发作魂归天外,太子爱慕那位动人女子,后来将其娶作皇后,结果一年不到西周就亡了国。”
众人听得入神,掌柜的突然打住,端起酒水小抿一口,引来一阵嘘声,定了定神,酒肆掌柜再度开口:“那个西周人给我说的时候气得牙痒痒,一直骂皇后是祸国殃民的扫把星,克死了二皇子,又连累了皇上,害得西周亡国”
“一派胡言!”,假公子的清丽嗓音再度响起,打断了掌柜的话语,掌柜的也不恼怒,温言道:“鄙人不过是听别人说来,当不得真,如果冒犯了公子,鄙人先请一碗酒水给公子,当做是赔罪。”
店家掌柜和言善语,假公子也没脸说得太过,抱拳赔罪道:“掌柜的言重了,是在下鲁莽了,只是觉得将一国的气象兴衰全推脱到女子头上,未免太过儿戏,倘若一个女子能使一国消亡,那南地怎会有六国分立,早成一盘散沙了。”
掌柜笑着点头,“公子言之有理,是鄙人胡乱开口了。”,刚刚小声骂了西周皇后几声扫把星狐狸精的老实人们齐齐低头,将过错推到女子身上,实在不算男儿所为,皆心有惭愧,反之亦有心有偏颇之人试探道:“没准那女子因太子强娶而怀恨在心,故意妖言惑主扰乱朝纲呢?”
不知何时和客官们坐在一张长凳上的掌柜摇摇头,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