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叉路口道别后,云稹和白衣少年一路飞奔在乌黑的夜里,路边除了隐隐绰绰的苍老树木外,更多的也就是不安分聒噪的虫鸟鸣声,别无其他。
大约行至夜半三更,此刻他们已偏离了原来的宽敞官道,潺潺而流的溪水声愈来愈烈,前方也明里暗里地有灯影闪现。
夜风难眠灯火,
隔江不断客流。
想必前面定有人家落座,云稹心里不由惬意,的马蹄愈发奔驰地快了,向着那星点光明飞去。
但在前方两三里之处,云稹缓缓伸手止住了白衣少年的去势,悄声将马匹拴在了树林旁,身影却趁着夜黑掩蔽徐徐向林子深处行去。
两人走了一里多的路程后,只听得林子间隐约响起了稀疏的密谋声音,由于他们的动静太小,具体的听不太清楚,只能听些大概的言语,譬如什么聚会,白虎玄武之类的字眼。
云稹凝神冥思,总感觉这些词眼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蓦地回想起从剑阁洞出来时遇见廖天鹰的一幕情形,天涯居内廖天鹰曾给他仔细道明了地宫的一阁两门三寨四教五堡。
如今不归阁已随王仙芝身死而散,三寨名存实亡,五堡更是烟消云散,唯有地宫两门四教却迟迟未出。
说来也怪,自从上次楚青山被黄巢害死在邓州后,他的三个徒弟冯莫神,渊卿和楚昕辞就再没现身过江湖,就连他们的踪迹也无人知晓,一时连贯地想起这些,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门主,他们走了!”
云稹再次凝神细听他们的动静,果真如同少年所说,刚才的那些碎步已渐行渐远,当下略显惊讶地望着少年,要知道这少年能在这个年龄有如此内力,已实属罕见。
当下坦然自若地笑道:“我想起你叫什么名字了,你是冷天奇对吧!”
少年愣了愣,微微含笑点头。
山水连,湖光现。
这是云稹穿过林子尽头看到的景象,要不是夜深人静很难会行到这么个地方,借着四面阑珊的灯火,清澈的湖水波澜起伏不定,微风乍起,扑面而来的更多是凉意。
真是个隐匿的地方!
难怪四教这些年没人知道他们的踪迹,原来一直躲藏在此地偷窥中原,却不知今夜他们相聚又为的是什么,既然来了总得弄明白才行。
“别过去!”
就在云稹刚俯身,准备跳入湖心小亭的时候,冷天奇忽然从他身后拽住,连连摇头阻止。
云稹本就对这个行事奇怪的少年有所怀疑,此刻见状,不由自主地皱眉道:“天奇,你这是何意?”
冷天奇也不多说,径直走到云稹的身前,躲在湖畔上不断对着湖心展望,在地上横七竖八地划着古怪的条纹。
半晌过后,他才起身道:“门主现在可以走,你跟着我,别走乱就是了!”
云稹虽说有些好奇,但也不得不随他前行,只见冷天奇在湖上东
行三步,西扭十尺地飘荡,索性直起身子,盯着他踩踏过的涟漪中心,紧紧相随。
很长时间才到凉亭中,冷天奇望着眼前巍峨的高山,瞬间变得恍惚,任凭云稹三番两次呼唤也不为所动。
“天奇,你这是……怎么整个人变得怪怪的,你何时对四教的地盘如此熟悉?”云稹炮语连珠似的问道。
冷天奇不禁苦笑了片刻,道:“这里原本没有什么四教,只有冷面山庄。不瞒门主你说,我正是这冷面山庄的子嗣,又怎么会不对自家了如指掌?”
冷面山庄?
云稹错愕地盯着眼前的壮观地形,道:“你说的可是二十年前,灭尽山西流寇而销声匿迹的冷面山庄?”
“正是!”
冷天奇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阴沉沉地说道:“十五年前,我冷家一门被仇家寻上,四代同堂唯独留下我一个活口,在家丁冷葵的庇佑下,才将襁褓中的我救了出去,后因他们识破我主仆二人的身份,冷葵被其所害,我孤身不敌他们人多,只好栖居于天门之下隐忍偷生,还望门主为天奇主持公道,为冷家一门昭雪。”
江湖上的纷乱本就无休不止,难得冷天奇能从这些贼人的魔爪逃脱,休说他现在是自己的手足兄弟,就道路见不平也得拔刀相助,云稹在冷天奇的肩膀上拍了拍,宽慰道:“天奇,你我同门兄弟情谊犹在,如今多说无益,咱们两人这就去那边探个清楚。”
从桥头一路走来,灯火在微风的涌动下几度摇晃打转,两人趁外界无人把守之际,一溜烟闪入巍峨山洞,只见里面火光通明入昼,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下高低不定。
飘忽而来倏乎急去,辗转又行了两三里的路程,貌似周边比刚进门的时候宽敞了许多,更有时而不时地人惨叫声响起,谁也不知前方是什么场所。
“噼、啪!”
更像是鞭打奴隶的声音,两人越往前走声音越近,云稹和冷天奇茫然对着石壁发呆,因为前面已经无路可走,除了高耸入云的通天口外,只剩下两侧的石壁。
云稹伏在墙上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回头暗示冷天奇生音就是从里面传出的,但是他们找了许多次都没找到机关,进又进不去,只好等着他们来人。
“大哥,现在咱们炼制的药人可以上场了吗?我可听闻黄巢那边节节败退,尊主很不满意呢!”
四教之中,青龙为长玄武最幼,中间二者分别是朱雀白虎排行。是以云稹虽不知说话的人是哪位,但他口里的大哥,肯定是青龙无疑了,至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