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长宁郡主一下子就被时家上下抵制,再也难入时家大门,时修远更是连看都不肯多看她半眼,以前但凡她哭闹撒娇,她所有的错处就都不再是错处,大家只会哄她,把错处归到旁人身上。
可这一次,时家人不肯迁就,时修远心硬如石,任她哀求也好,吵闹也罢,再不理她,不同她说半句话,半个字。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啊!”
但并不是她一口一个知错,就能被苦主原谅。
时家和长宁郡主都愁云惨淡,静山伯府这边,却是一连数日的风平浪静。
杨玉英不禁有些奇怪,夏志明明显要搞事,他的主要目标就在静山伯府,依照夏公子的性格,一旦决定一件事,手段就极犀利,快准狠,毫不拖沓。
可自杨玉英进京,至今数月之久,夏志明只在外围打转。
“只诈骗钧瓷案,就足够给静山伯戚寻定罪的,先定罪再想办法谋求他想要的东西便是。”
这般做,只要目的没泄露,就并不违规,在皇城司,这等做法甚至属于常例。
一般知道某人犯事,但暂无证据,又担心他潜逃,就严查他,能被皇城司盯上的人,只要严查,多多少少都能查出些事来,揪住一点,先将人扣押,再细细审问便是。
杨玉英背了一堆档案,皇城司的密档里有三成的案子都是这么办的,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一。
夏志明偏不如此,难道他想得的那样东西,十分要紧?”
杨玉英自入皇城司,一路顺风顺水,上得陛下和邹宴看重,下受手下爱戴敬仰,与同伴们关系也都亲近,无论想做什么事,情报支持都相当到位,这还是头一次,自家内部对她围追堵截,面对的尽是各种遮掩。
“不过,既抓住了那群贼人,他再能忍,也就是这几日的事。”
此时夜色已深,窗外有几棵大树,随着风摇动枝桠,枝条飘起复又落下,影子映在窗上,到显得有些幽深。
杨玉英一时睡不着,就默默运转养灵决,这养灵决她自修习之日开始,日日不辍,但也没有特别用心,毕竟杂事繁多,要练的功夫也多,她又懒,如今三关九窍尚未全数畅通,到是对阵法的研习,她觉得有些好玩,便多花了些心力。
到如今,布置复杂的阵法,依旧需动用灵石,但若是一些小幻阵,只以眼神,动作,或者环境中本有之物,一树,一花草,皆可成阵。
杨玉英就在这夜晚,以目盯着窗外一飞虫,将其困于树枝之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驱赶着它四处奔波。
玩了片刻,杨玉英就一笑,也觉自己这举动有些无聊,渐渐泛起困意,困倦中,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呼喝。
她猛地坐起身向外看,只见前头好似着了火,大火映红了半面天空,春梅丫头连衣服都没穿好,吓得脸色发青,踉跄推门而入,扑过来就往杨玉英身上披衣裳。
“冷静。”
杨玉英点了下她眉心,春梅茫然呆立,急促的呼吸渐平稳下来。
“到院子里坐着,别乱动。”
杨玉英交代了一句,从容而迅速地穿戴好衣服,给莲莲使了个眼色,就直奔火光处。
出了西跨院,她才看到火势全貌,今日有风,北风一吹,火苗一蹿老高,前头的书房,柏夫人的稼穑轩都起了火,还有周围几个院子都被点着,整个静山伯府一片混乱,呼救的,哭喊的,救火的下人无数。
杨玉英一蹙眉,只听壮壮身边的大丫鬟雅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孙少爷,孙少爷你在哪儿?呜呜。”
她脚步一顿,直接转弯循声而她提溜过来:“壮壮呢?”
雅书丫头此时已六神无主,脸上又是泥灰又是泪痕:“嗝——”
她伸手指了指小书房的方向。
杨玉英闭上眼,侧耳倾听,窸窸窣窣的风声,火燎到帷幔,书柜,纸页的微弱的声响,还有壮壮粗重的呼吸声。
她伸手抓住个救火的下人,把披风往他手中水桶里一浸,裹在身上一矮身,蹭一下钻进书房。
雅书吓得脸色发白,后面跟过来的戚明和戚正,只看到一个影子,惊道:“刚才那是谁?谁又进了火场?”
“傅姑娘……孙孙少爷在里面。”
戚明身体一顿,脑袋嗡的巨响,一个箭步就向里头冲,戚正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戚明已经冲到火圈里,他本能地向前一扑,扑倒戚明,死死按住他拼命往外面拖。
“是孙少爷!”
雅书指着书房二楼的窗户,眼睛大睁,浑身颤抖。
戚家两兄弟抬头盯着那扇窗户,就看壮壮小小的身体挂在窗户上,后面一片通红,火苗吞吞吐吐,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吞没,窗外也是一片火海,低矮的灌木丛和林木都烧起来,离得老远热浪滔天!
“壮壮!”
戚明大叫。
孩子仿佛已经吓傻了,哆哆嗦嗦地向外探足,下也不敢下,身后退路已绝。
“放开!”
戚明一脚踢中弟弟的小腿,戚正硬忍着疼拽住他:“别添乱,来人,快来人,拿水,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