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人被一句话说得红了脸,她自己对着镜子看了看,而后对女人点点头:“好,我听孙掌柜的。”
“好,”女人微笑着应了声,而后指了指身旁的一位脖子上挂着皮尺的店员:“让师傅给你量个尺寸,就可以按尺寸扯布了。”
听这两人对话,显然那卖布的就是吉祥布坊现今的掌柜——杜云生的遗孀孙雅君了。沈煜抬脚便想走过去,不想还没动步,一个人却先迎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是要买布吗?”走过来的是个男人,四十多岁,面相虽和气,动作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觉。他指了指另一侧的柜台,道:“男宾的布料在这边。”
“哦,”沈煜脑子转得倒快,指了指孙掌柜那边,“我是想给我妈买块布。”
孙掌柜显然听到了沈煜的话,于是她走了过来,微笑着问道:
“小兄弟是想给母亲做什么衣服?”
“我……”沈煜从没注意过女人的衣着,一时竟有些结舌。正寻思说辞时,他突然注意到孙氏身上的旗袍,登时来了灵感,“我想给她做件旗袍!”
孙掌柜笑了笑:“看来小兄弟对母亲很是孝顺啊!”说着,她引着沈煜走到柜台边,“做旗袍的料子要说最好要数绸缎,不过绸缎价贵又易磨损,不适合寻常人家。我推荐小兄弟这种斜纹布,质地细密,价钱不算太贵,也颇有一些档次。”
沈煜听着孙掌柜的介绍,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将话题引到当年的火灾上。他顺着孙掌柜的介绍摸了摸那匹布,问道:“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生产的吗?”
“是的,”孙掌柜点头,“我们家的布都是自己家的工厂生产的。”
“我听我妈说,吉祥布坊的布是咱们关东城最好的国货布,当年还在中街上开过店面。”沈煜继续将话题往当年的事上带,“我妈总说,要不是那场火灾,吉祥布坊现在一定比那些洋布行都要大。”
听到沈煜提及当年的往事,孙掌柜的表情微微变了变,然而还未等沈煜辨清喜悲,孙掌柜又已恢复了刚刚的微笑:“谢谢令堂的厚爱了。小兄弟,不知道你母亲身高多少,胖瘦怎样,我好让师傅按尺寸给你扯布。”
沈煜听出孙掌柜是想岔开话题,锲而不舍地问:“孙掌柜,我听我母亲说当年的火灾是因为电线走火,只是吉祥布坊当时在那里也不过两三年,怎么电线就会漏电走火了?您真的没怀疑过这其中有问题?”
“这位小兄弟,”刚刚那位男店员想要插嘴,然而孙掌柜轻轻抬手拦住了他。
“当年的事,巡捕房早就给出了结论,是场意外。”孙掌柜看着沈煜说,“这位小兄弟,这些陈年旧事我不想再提了。你如果不想买布,就请回吧。”
孙掌柜说完转身便向店内走,而那男人也走向沈煜这边打算将他请出去。沈煜见状迅速从包里掏出那张报纸,冲着孙掌柜的背景大声道:“有人昨天在太兴表行拍到了杜老板的鬼魂,这事儿孙掌柜知道么?”
听闻此言,孙掌柜猛地停住脚步,而那男店员也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沈煜一见奏效,立刻上前两步,将照片举到孙掌柜面前:“孙掌柜,您看这是不是杜老板的模样?”
孙雅君拿起报纸,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那张照片。沈煜留心观察,只见她眼中情绪涌动,似乎既有惊疑又有不可置信。孙雅君盯着报纸看了片刻,而后将其归还给沈煜:“这位小哥,我不知道这人是如何拍成的这张照片,但我的丈夫在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抱歉我店内还有事,不送了。”
说完,孙掌柜转身走开。在她转身的瞬间,沈煜看到了她眼中似乎有隐约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