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剑乐不问,江湖山水深,灵山忘情月,天涯宦游人。”依旧是做公子装扮,念诵诗号之人一身黑红衣裳,紫红长发,手持一柄鎏金凤尾扇,风度翩翩灵秀非常。自从离开中原那处是非之地后,公孙月着实过了一段悠闲岁月,仿佛回到从前。满打满算,她和阴川蝴蝶君一同回归北域的日子,其实还不足一个月。
“风起云涌,这世道变化着实太快,你方唱罢我登台。”
丹枫公孙月在溪旁圆石上坐下,一抚扇,问眼前邀约之人:“当真要在此时去往中原?”
隔着一条流水,有一颗石子噗通落入溪中,一圈一圈推送涟漪。
在另外一边,一名病恹恹蓝发少年裹着厚重灰白格子衣物静静坐在草叶间,一排黑底白字花占摆放在脚边,“生存的意义是什么?生存的目的在哪里?或许吾是寻一个人,或许吾是去见一个机会,遇到的人,等待的人,又有谁能真正直视?”
天涯孤子八懺,本为北域杀手,后归于地理司麾下。然而还未等其人有所作为,地理司已突兀中断了性命,之后陷落魔城不知去向。
在丹枫公孙月回到北域之后,作为心念故主之忠诚下属,天涯孤子第一时间联系到了这名曾经的四主人。然而八懺却明白,自己执意要往中原的行动,或许并非是为了地理司。人之生命何等贫瘠,故主已逝,谁人能再赋予孤子生存之意义?
“无论如何,八懺定是要去看一看的。”
清秀却苍白的少年任由发丝掩去目光中的阴鸷,八懺以手指慢慢翻开一张花占,漆黑牌面显现字迹两行,如未来向现在所展示之幻影一角,“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
“唉!”丹枫公孙月微开绢扇以掩唇,在生死面前,过往已可不计。地理司也好,东方鼎立也好,无论如何,她也当真不愿几位结义兄长坠入那等不堪境地,若有可能,当再入中原,伺机行事。
“仍旧未有寻到二哥以及红叶夫人之下落么?”
北隅皇城换人做主之后,本潜伏在其中的二哥邓九五被人识破富商楚王孙之身份,落入北隅太傅玉阶飞之陷阱,一夜妻离女散,再不问江湖事,而是带着旧情人红叶一同远离北域。倒是邓九五原配妻子月无波如今与其女楚华容仍旧居住在樱雪山,受北隅皇城如今帝王北辰元凰之庇护。
天涯孤子原本是想动念杀人,却被丹枫公孙月所阻止。当年之事,是邓九五先对不起月无波母女,何必再起风波,今时之北隅已不再是昔日之北隅,仅凭八懺一人,逃不过皇城三王北辰胤之追踪。
“无。”八懺略有遗憾。
若能寻回二主人邓九五,以其出手金银邓王爷之威能,当能更好地针对魔界,设法寻得主人地理司之下落。
但丹枫公孙月却并不那样认为。她心中一直有一个忧虑,从无欲天遇袭时开始,便发现三哥东方鼎立神思不对。落入魔界之手的地理司与东方鼎立当真还算活着吗?若此时东方鼎立突兀出现在她面前,恐怕公孙月第一反应是向中原传递消息,而非欣喜。
“若有消息,吾会遣白行者往浮光掠影。”天涯孤子道,声音冰冷,“另外两人有意背叛,已被处决……”
“罢了。”丹枫公孙月绢扇一挥,“人走茶凉,你且去罢。”
各人有各人路,又如何去控制他人之意愿。公孙月微微闭眼,三分叹气,一丝疲倦。
她本天涯宦游人,只为往事入纷争,如今看来不知是对,还是错。
夕阳西去,光线暗淡。溪水之畔已不见了八懺孤独身形。孤子独自往中原,又会遇上怎样的人。而公孙月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自己接下来会遇上怎样的人!
“嗯?”有脚步声自后方传来。
丹枫公孙月慢慢回头,只见一道灰衣灰发之身影。她微微吸一口气,神情依旧冷静:“你是?”
浮光掠影。
溪水之下游处,流水潺潺汇聚成河流。有木质小楼浮光在水流之上,在日月之光照下,幽影摇曳,光鳞点点,甚至别有意趣,自有幽情。
这里是黄泉赎夜姬改名丹枫公孙月之后退隐江湖之地。原本追寻了公孙月十八年的阴川蝴蝶君并不知晓此处,但自从上一次他同甘共苦将人送来之后,便成了此地常客,每日每日前来报道。
让客居在此养伤的老五兰漪章袤君非常困扰。分明是一位淡雅如兰的冷漠公子,已渐渐抓狂憔悴得只剩枯枝。“你又来了!”正独坐窗前观赏景色的兰漪章袤君眉头锁紧,丢下手中尝试绘画的纸笔,“四姐不在,你可以离开!”
“阿月仔~~”然而如一阵风闯入浮光掠影的红衣金发男子根本听不进人言。阴川蝴蝶君怀有一腔绵绵情思,手捧每日一束鲜艳玫瑰,动作快如风,衣袂翩如蝶,在一句话的时间内已将浮光掠影前前后后皆看了个遍!
“嗯……阿月仔不在。”
“这句吾方才已然说过!”一身月白发丝浅蓝容颜俊美神情冷漠,兰漪章袤君头戴琉璃簪,周身寒意更甚。不是他伤势还未痊愈,实在很想一招兰花飘杀将晃眼的蝴蝶赶出去,“四姐今日有约。”
一直在转悠的赤红身影蓦然停驻,阴川蝴蝶君以一个绝美的角度,抬手飘下一缕金发,“坏人有坏人的气魄,规矩有规矩的眉角……是谁!敢破坏蝴蝶君的规矩,a蝶b蝶,给吾抢人!”红玫瑰飒飒落了一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