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之气暴涨,魏野想都不想,径直跳上了身旁石案。他前脚刚跳上石案,华堂之下,那看似静谧无波的一潭湖水,立即暴涨数尺,余波不竭,冲上岸来,直漫进了堂上!
所谓平地生波澜,所谓无风也起浪,华堂之下这一泊静湖浪峰乍起,浪头之上,浮出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来。
乍一看去,那怪物下半截如同黄鳝,上半截倒依稀还似人形,然而周身披满细鳞,秃发无眉,鼻阔口,下颌之上却是生着一匝龙须,显然也是个混入了些许龙种血脉的杂交品种。
魏野摇摇头,嗤笑一声:“我还道是个单门独户的主儿,结果也是个私藏下姘头的姐儿。也罢了,今天一个也是斩,两个也是杀,总而言之也是个破家灭门的血案,要是打了的招来老的,我却没心思开什么咸鱼铺子!”
仙术士这话得凶狠,不料那浪头上似人非人的怪物却是一声尖叫,听起来却是再动听没有的女儿音:“表姐,快和妹妹我合力,发水倒灌进水精堂里,淹死了这群贼道!”
对“贼道”这个词,魏野还不觉得如何,那随着伊文一同赴宴的年轻武官倒是先叫起来:“我有异议!这里只有一位道长,其他人可不是道士!”
这等不着痛痒的异议,江幽娉压根不去管。她下半身似龙似蛇又似蛟的修长身躯一触到漫上堂来的湖水,顿时周身腾起一股云气,将她托起就要朝湖中投去。
魏野哪能容得这混杂龙种血脉的鲛女再借水成势?左手挽剑诀抵住桃千金剑脊,仙术士指诀在剑身一划,引动洞阳剑祝,炎劲化为一道火蛇,朝着江幽娉望空直噬!
然而洞阳剑祝咒力变化虽快,江幽娉得了湖中之水相助,水族天赋的催浪神通顿时发动。漫过堂上的湖水,此刻有如活物,顿时掀起丈许高的浪头,不偏不倚,就挡在江幽娉的面前,化为重重水幕!
洞阳剑祝所化炎劲,虽然有洞金穿玉之利,然而在这重重水幕面前,炎劲刺入水幕,只灼起一阵水汽,就再难前进——
魏野阻拦不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幽娉穿过自己阻拦,朝前再掠!
眼见得仙术士的道术被水幕所阻,伊文高举起长剑,摆出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单剑突刺姿势:
“此路不通!”
随着伊文大吼一声,风鼬剑术再度逞威,一道由上而下的月弧形波纹随着剑锋上闪动的亮银色光芒劈出。砰然声中,地面被风压划出剑痕,而整道风刃不偏不倚,正斩中江幽娉胸口!
然而连岩石上都能留下斩痕的风刃,劈中了江幽娉,却是连她的衣衫都没有伤着一丝一毫。
伊文握着长剑,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江幽娉的胸口,摇了摇头:“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魏野借风角望气之术,早已看清了江幽娉与湖水接触后生出的那一身浓厚水灵之气,“借水而神”,这是拥有龙种血脉的水族,较寻常水中精怪最为不同的天生禀赋。要是被逼得现出原形的江幽娉被堵在这座水精堂里,接触不到充沛的水灵之气,就凭这个仓促组成的法师加战士的野队,干磨也磨死了她。
然而如今有了那个怪模怪样的水怪表妹做外援,江幽娉得以借湖水施展龙种天赋神通,那就不是个多么好对付的角色。
别的不,刚才伊文那一击风鼬剑术斩上江幽娉,魏野便看得清楚:就在风刃要斩实了江幽娉的那一刻,从她身上涌起了一层层的浅浅水波,一层去,一层生,以流水之波吸力、化劲、反弹,硬是将临身的这一击风刃化消于无形!
当然这也怪伊文这子的风鼬剑术才刚入门,要是他的风鼬剑术到了****以上的熟练度,怎么样也能让江幽娉挂了彩。
魏野的洞阳剑祝不比风鼬剑术挥出的波纹状风刃,倒不怕这种运使水波的吸力化劲技巧。然而江幽娉显然对于这类离火之术也极有应对心得,调用大量水幕的防护方式,也使得洞阳剑祝没了用武之地。
更不要一旦让江幽娉鱼龙入湖,主场优势当即易位,那就不知道这场斗法究竟是谁死谁活了。
顾不上多加思量,魏野高喝一声:“拦下她!”
这一声喊只是顺口,却有人极快地应了一声:“道长放心,瞧我的!”
接话的正是那个简直连划水都算不上的年轻武官,却见他将双手一合,中指一勾食指,结成咒印,口中念诵出声:
“并非天女之羽衣,实为无常之长缨,风中的裹尸布,热泉上的梦魇,阿苏山之咒印解除,仲魔世显:一反木棉之怪!”
随着年轻武官这半通不通,不知道算是哪个神话体系的咒文,从江幽娉身上却应声透出一股诡异阴气,淡淡黑气四散间,却见江幽娉身上那条华美的曳地披帛,此刻却无风自动,在江幽娉身周如活物般蠕蠕飘动起来。
而在魏野眼中,恰好能看见那条披帛的一端,露出了一张恶灵般大笑着的鬼脸。
这东西或许旁人不认识,魏野倒是依稀看得出来,这是某种织物形状的妖物,而且绝对是那种灵智低下却有着诡异妖力和特异禀赋的那一类妖怪。而这条披帛,就是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大少爷般的年轻武官之前送给江幽娉的见面礼。
送了一条封印状态的妖怪披帛给江幽娉,这也真算得上不安好心了。而这类操纵妖怪的施法者,虽然相对偏门一些,倒也难不倒魏野:“役使妖魔之术,苗家养蛊算一个,道家旁门中五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