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真的有这样一株夜夜生光的珊瑚芝,就生在金简峰光明台中,等着修仙学道之士采撷服食?
虽然这个时空中不乏灵药异草,但是这样“服一草而得仙”的神物,绝不可能存在。但是丹灵如意收摄南岳灵枢,运转衡山周回二千里,仙术士三昼夜定坐间,生机律动的山水林木、灵机荟萃的洞天福地,几若与神识冥冥相契。仙术士明白过来,所谓夜间放光的珊瑚灵芝,便是南岳群峰间养育而出的那一股活泼泼的灵机,随着衡山灵枢运转,映照于修道人心神之间。
若说它真能够让人长生不老么?正如衡岳别名寿岳,七十二峰间灵枢运转,化为光明台珊瑚芝,造化移转灵枢之奇如斯,正如修道人借搬运身内精气,养成黍米之丹,彻照光明,超脱凡尘而入仙道之境。
就算寻常之人长居衡山之中,以有情之心,感造化含灵之妙,灵枢地气滋养形神,也有延年益寿之效,等若是也分润了几分珊瑚芝的遗泽。
不过那终究只是在能级不足的时空中取巧。
丹灵如意自从被魏野带出下元太渊宫之后,失去了玄云之海元气支持,再难重现曾经勾动太一紫房三元宫阙离火之气的妙用。但是此刻,魏野手持这枝如意,以一人之力,运转南岳七十二峰灵枢地气,等若是以群山之灵机,重炼这件五城玄器
以地气灵枢运转,洗练天材地宝,祭炼成器,这样的手法,算不得稀罕。仙道中人也好,寻常略通术数堪舆之道的凡人也罢,只要懂得如何运转地气灵枢,哪怕是寻常风水先生布下的风水局,在藏风聚气之间,也能有洗练宝物、滋养形神之妙。
若是传承有序的仙宗道脉,夺天地造化而凿建洞天福地,更非祭炼法器之术所能比拟。
但是似魏野这样,以一人之力,催动一山灵枢地气,以南岳衡山真形图为基,等若将七十二峰统统纳入阵局之间,却是一件既粗暴又事倍功半的凶险之举。别的不论,若是寻常修道之人,若在南岳地界妄用南岳衡山真形图为灵引,催发七十二峰地脉灵枢运转,那便成了货真价实的自杀行为。
不要说神识能否催发七十二峰灵枢地气运转成阵,就算仅仅是局限在一峰、一谷之间,衡山千万载凝结在山川间的沧桑气息,就足以让行法者的神魂迷失,不知是“山川为我”,还是“我为山川”,要么从此坐困定境之中,乃至寿元耗尽而不得出,要么在灵枢地气运转间,将一身法力生生耗尽,修为退转,还成凡夫。
也只有执掌丹灵如意的魏野,能借着丹灵如意这件五城玄器的原本“下以南岳制地气”的妙用,代替了魏野本身去直面衡岳七十二峰灵机。否则就算魏野这勉强算是修成半仙之体的修为,也不是区区三昼夜就能从定境中出来的。
但反过来说,赤云桥上七十二峰山灵现形,所敬的也不是某个仙术士,而是他手里的丹灵如意。至于魏野,在七十二峰受地气灵枢移转、并朝祝融之局里,只比撑着丹灵如意的红木底座强一些,善能御风而行,能够托着这支如意直上南岳最高峰罢了。
足下白虎咆哮连连,群山之灵纷纷避道,魏野一扬手中丹灵如意,赤云涌动间,祝融峰顶上封寺废墟之上,云光霞气涌荡如海潮,恍惚间只见白璧筑坛而起,与云中青玉坛遥遥相对,二坛同放祥光,朗照四方。
上封寺所占之地,本是光天坛福地,然而自隋末起,香客、游人、缁衣佛徒鸠居千年,钟灵毓秀之地就此化作泥淖卑下之处。
直到今日,洞阳真火焚净千年积秽,光天坛福地方才重现人间。
光天坛与青玉坛两处福地同时显现,祝融峰顶顿时浮出一轮赤霞,恍如朱镜浮天,遍照衡岳七十二峰。
赤霞之中,隐隐有王者头戴玉冠,身披赤衣绯裘,腰佩灵章而出。
神光、宝光交相辉映间,衡山仅有的九仙、黄庭两处观宇中,焚修道众心有所感,稽首叩拜,同声咏赞:
“朱阳乘晨,徘徊九霄,丹舆飞盖,洞焕霞寥,曲回下映,监我心翘,上愿所陈,莫不感幽,抑披灵卫,形与神交,书名丹台,结字南瑶……”
这声音原本不大,却是随着两处观宇间道人们的曼声咏赞,渐渐萦绕于衡山上下不知多少人的心头,渐生敬仰之念,渐生皈依之心。
七十二峰灵枢地气此刻早已运转至浑然同一之时,这道咏赞之音不曾扰动地气分毫,反而将漫山香客士女形神,统统收拢于造化遗留在衡岳群峰的悠长气息之中。
申知县不知何时已将头上七品素金顶子的喇叭凉帽摘下,拜伏于地,屏息股栗不敢言。
不仅是他,漫山欣喜若狂的香客,只是跪地礼拜,那些原本还为了各自庙产转眼成灰的僧人,那受了大动摇、大惊诧的心神,也被这衡岳千年不曾记载的神异景象再度震慑无言,便是几处大丛林的主持僧,也只能靠着身强力壮的侍者与年少机灵的幸童搀扶,方不至于一跌滚下山崖去。
饶是如此,这些禅门大德面上也不见一丝寺院焚毁后的懊恼之色,只是一面合掌叩拜,一面有志一同地在脸上露出喜悦微笑:
能见着南岳司天昭圣帝君白日显圣,这只怕是衡阳地方上千年不遇的福泽吧?这个消息传扬出去,天下朝山进香的善男信女,还管什么舟山普陀、山西五台?还去什么四川峨眉、安徽九华?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