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这场遭遇战最终还是要变成一场耗时良久的持久战,然而就在此刻,殷小楼剑锋挑处,又击飞了一粒晶莹佛珠,眼角余光却望见那粒佛珠中翻卷的烟云猛然沉黑一片
“不对!”
殷小楼这个念头刚起,那颗内中翻卷着如墨烟云的佛珠便很诡异改变了它的运行轨迹,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了炎火威光阵内。在火舌的舔下,这颗不知道材质的佛珠就像落入火盆里的冰屑,转瞬间就融化无踪。
随着佛珠融化,一道黑色的烟气飘散在了炎火威光阵内,在不到一息之间,就让整座炎火威光阵染上了一片烟黑色。
当然不只是染色那么简单,那种比煤炭更暗沉、丝毫不反光的黑烟转眼间就盖过了炎火威光阵中洞阳真火的光芒,把整座箭阵搅得昏天沉地。那些在炎火威光阵内苦苦抵抗着真火焚邪之力的辽人马军,像是与这股墨色烟气同化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如果只是这近千辽人马军消失也就算了,但是随着烟气的弥漫,殷小楼立足之处也被这股墨烟侵染得昏暗难辨方位。
还不等殷小楼做出反应,墨烟腾涌间,便是另一种完全不逊于炎火威光阵的神通反噬!
如果是洞阳真火乃是截取离象之气,合诸道门法理,将“守正诛邪”四字演化于符法之妙,那么此刻翻卷而来的墨烟之内,却是风吼阵阵,将原本最平和的大气流转,化为了绞杀一切生命的毁灭湍流。
而最讽刺的是,这股力量倒有一多半依赖着炎火威光阵烧灼空气后,制造出来的上升气流!
偏偏就在这一片墨烟翻卷之中,有形如巨蛇般的巨大身影,无端地来去穿梭!
身在这片墨烟笼罩之下,殷小楼第一时间就捏个指诀,猛然催动身上甲衣的护身禁制。
从殷小楼绾着发髻的火纹铁冠上,从他那件绣着道门辟邪灵符的朱袍上,从甲叶饰以云纹的软甲上,一股清气轻轻流泻而出。这道清气看似浑不着力,然而清气涌动周身的瞬间,数道逼近了殷小楼的风刃却在接触到这道清气的瞬间,暴乱之意稍稍有抚平之象,竟是减去了数分煞威。
饶是如此,殷小楼肩头一沉,绣符朱袍上绽开一道血花。
受伤的殷小楼一声不吭,指尖火劲流泻,抬手向着创口一抹,用火灼暂时锁住伤口。
同时,他将裆劲一沉,压得胯下战马嘶鸣一声,不由自主四蹄跪地。却在跪地的瞬间,让过了一道袭面而来的腥风。
腥风中,隐约可见一道怪蟒般的暗影,带着些让人无端感到毛骨悚然的紫红鳞甲,再度消失在了重重墨烟之间。
所谓鼍龙阵图,便该有个鼍龙在内,然而那些影影绰绰藏身在墨烟中的似蟒暗影,却很难让殷小楼联系起一般人所理解的鼍龙
所谓鼍龙,也有叫猪婆龙的,说穿了就是大鳄鱼,就算年久通灵成了气候,也谈不上真正龙种。
然而墨烟之中翻卷来去的怪蟒暗影,却真叫人觉得那是一条条依仗洪水兴风作浪的蛟龙。
而此刻这从炎火威光阵内漫卷而出的墨烟怪蟒之相,才是这所谓鼍龙阵图的真正模样!
炎火威光阵本身,只是五方烈火阵中衍生而出的一个杀阵变化。这部箭阵的原理,是将五方烈火阵借离火之气生发五行、隔绝一应阴杂秽气的妙用倒转过来,以离火之气封锁五方杂气在阵内,而后以洞阳炎光箭催发真火。如果主持阵法之人修为足够高明,列阵的人也都是殷小楼这样的精锐道官,那阵势自然别生变化,内不得出,外不得入,更能借洞阳真火之势,模拟洞阳八炎变于一二,真个有销金烁石之威。
若到了那个地步,莫说这组成阵势的近千辽人马军,就是普风和尚演化出来的这墨烟怪蟒之像,也都一同灰飞烟灭,哪来的余力说什么“以阵斗阵”?
但是把问题放到殷小楼身上,那这般大好前景就显得很不切实际了。
更不要说,他此刻人被卷入到鼍龙阵图之内,麾下道兵眼见得他的身影在墨烟之间乍隐乍现,顿时就有些不稳
军心微动,原本法度井然的炎火威光阵顿时露出几分不稳,反倒是源出鼍龙阵图的那大股墨烟,气势更甚!
而受阵势阻隔,就算传音出阵都极为困难,殷小楼就是有什么军令,这个时候也指挥不动。
对于一支军队而言,指挥系统失灵,那比出了什么问题都更要命。
但就在炎火威光阵已显露出左支右拙之相的瞬间,马蹄声声里,又有一支道兵小队猛然从左翼补充了上来。
为首的带队道官面相朴实如同农家子弟,然而头上火纹铁冠,身上绣符朱袍、云纹软甲,一如殷小楼。
随着这位带队道官的回合,二话不说地就接过了殷小楼所部的指挥权:“南华郎锺云从在此,所有战斗人员服从指挥,继续维持炎火威光阵,强化阵势运转速度!”
随着他一声令下,后续补上来的这一批道兵却没有催动更多的炎光箭,而是从马鞍上挂着的得胜钩上摘下一张张长弓,弓身上除了道海宗源道兵装备特有的朱红符令外,更是加装了复杂的滑轮结构,配上弹簧钢制造的弓身,透露出一种繁复却又简洁的美感。
弓弦响处,数十支通体刻画符令的精铁符箭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填充在已现颓势的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