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时间、空间、死亡、永恒……那些让人畏惧又着迷的词汇,在成为星界冒险者的时候,便成了了单纯的词汇。
著名的施法者学术期刊《星晷之眼》,曾经用一种称得上狂热的态度宣称:“当一位持有终端的冒险者到达了一个未知的时空,那么就代表着星界之门的光明,照进了那些莽荒的、封闭的世界里。”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对星界冒险者与星界之门的关系的一个极好的概括。
但是魏野手中的竹简式终端,却出了故障
星界冒险者终端与星界之门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无法和任何持有冒险者终端的同行进行联络。
存储在终端中的那些知识,包括魏野收集的各种术法,来自各个宗教的种种神秘学典籍,刊印成纸质读本可以砸死人的历史书,大炼钢铁的技术手册到赤脚医生的培训标准,从还灵丹的配方到褡裢火烧的烤制诀窍……这些可以装满一座宏大图书馆的知识,固然足以自傲,但比起星界数据库,岂止是沧海一粟?
更不要说星界冒险者终端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在多元宇宙的无尽时空中进行准确的定位,这是星界冒险者进行时空旅行的最重要依仗。
但现在的竹简式终端,就像是后古典时代里,那些被拔了网线,或者不幸落进“墙”里的电脑。
当然,这网断得别致了一点
不垢不净。
非因非果。
不一不异。
非有非空。
此名寂灭,又名涅。
竹简式终端既入涅,现在魏野手中拿着的这个只能当古董电脑使的玩意,自然也不是竹简式终端,而是……
竹简式终端的舍利子?
从世间法的角度说,那位身具三十三相、八十种好、神通具足、金身无漏的佛陀,与他入灭后烧化而出的舍利子,终究不是一物。
在魏野的角度,这个储存了海量信息,只能当无字天书用的东西,自然也不是冒险者必备的星界之门终端。
“以断灭之剑斩断因果,以涅之剑抗拒星门,非因非果意味着无法被调查,非有非空意味着无法被监测。就算是佛门诸佛,只要不入涅,便仍然在因果律中,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大自在呢?哪怕被通缉也心甘情愿么,魏文成?”
手握着竹简式终端的遗骸,身为下元太一君的某人喃喃自语。
然而这些话是注定没有下文的,只有终端上留存的那些文字依然在闪动:
“若有疑念今皆当问,若空不空,若常无常,若苦不苦,若依非依,若去不去,若归非归,若恒非恒,若断若常,若众生非众生,若有若无,若实不实,若真不真,若灭不灭,若密不密,若二不二,如是等种种法中有所疑者,今应咨问,我当随顺为汝断之。”
“又解脱者名断一切有为之法,出生一切无漏善法,断塞诸道所谓若我无我非我非无我,唯断取着不断我见,我见者名为佛性,佛性者即真解脱,真解脱者即是如来,又解脱者名不空空,空空者名无所有,无所有者即是外道尼犍子等所计解脱,而是尼犍实无解脱故名空空,真解脱者则不如是故不空空,不空空者即真解脱,真解脱者即是如来。”
……
………
“啊,如果说一切都是虚无,那么行善或者作恶的意义在哪里?”
发出这样的疑问,永远和藏身的阴影一般黑的安哥拉纽曼愉快地站在小巷的阴影里,看着那些藏身在断墙后的男人
他们雪白色的头发,精灵特有的尖耳,修长又匀称的身材,还有灵活又不失柔软的腰肢,都指向了同一个种族。
“在我有限的知识里,还以为只有在幽暗地域才能看到这么多的卓尔呢。”
这样感慨着的安哥拉纽曼以最敏捷的盗贼也自愧不如的潜行手段,从一片阴影进入另一片阴影,毫不客气地出现在了这些浪人的脚下。
虽然已经半脱离了自己的城市,但是这些浪人还是使用着卓尔社会特有的无声语言只有灵活如卓尔精灵才能够使用的复杂手势。
这些手势安哥拉纽曼是看不明白的,但是他身上那些晦暗的符文却无声地游走起来,随即就将那些暗语一一地传达到了魏野那里。
“我的主君啊,这些和我一样黑的白毛男们在说些什么?”
“应该说,该感谢我平日里利用自己的权限,从星界之门数据库下载的资料够全够多么?嗯,似乎这本《连猴子都能轻松学会的幽暗地域卓尔精灵手语大全》很适合用……”
“我好像从主君你那里看到好多本这样起名的书了,《连猴子都能轻松学会》是一个系列教材吗?似乎作者是在嘲笑什么人的样子……”
不管创作这套系列教材的作家和出版商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在这本配图丰富的教材指导下,那些藏身小巷中的卓尔浪人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地被解读了出来:
“是莫云,不是说这个狡猾的小蜘蛛离开了深水城,回到地底了吗?”
“在地表诞生的卓尔,还能够在地下生存么?但是深水城也是一个可诅咒的地方,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就算以卓尔的眼光看,这只小蜘蛛也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对象。记得我们之前接到的任务么,那只爱吃人肉的母狮子想要换个口味,在她把自己的男奴托森当晚饭吃掉之前,先要找到一个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