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壁之上,其实算不得多陡峭……但这问题在于,其上尽是岩石峭立,难走难行;若是她真往下边儿这么一跳,命倒是未必能丢,但自己这身板儿和面容,便也只能剩了枯骨吧……
玉花愁见状,只是轻飘飘扬一扬唇角:……这世上,原本最难的,便不是死亡。
眼看着花粼一脸骇然,生怕这顾南琴跳下去断了自己几人的后路,玉花愁浅浅而道:“……她既然想,你也拦不住。”
花粼更是惊恐地瞪大了眼。
顾南琴往后望望,身后岩石峭壁似是凶神恶煞般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唉,也难怪这玉花愁不怎么费心思留下自己,看来该是打着让自己在此摔得面目全非的算盘吧。
顾南琴眸色深深地最后看了她一眼。
她献身,她背叛,她反水,她绑架……都是为了江璃一人。
至于她非要把自己绑来这破地儿,想必也是为了让江璃痛心。
呵,幼稚。
只可惜,顾南琴和江璃,本就不是一路人。
如此,最后一个念头闪过,眼角余光扫向之前夏清藏身的那一处:唉,你可得好好安稳救下清绮啊……顾南琴咬了咬牙,纵身便往山壁下猛地一跃。
清绮惊叫出声,可随即身后便多了一道影子把自己朝后一拖,恰恰避免了冬温闻声袭来的一刀。
夏清环抱着清绮,并不打算在此多停留,只是拖着她僵硬的身子便猛地往后而退。
冬温掌心刀光一闪,再次一劈而来,夏清这次却并没有躲,只是眼色复杂的瞥向了他,冬温也不知为何,倏然怔住,竟也忘了落刀。
趁着这么点儿间隙,夏清蹬着脚便抱着清绮上了树,眨眼间,便在这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消失无踪。
冬温怔怔地看着他离开,可掌中的刀却也是再未曾落下。
……
江璃飞速而上,哪怕已经猜透了顾南琴的心思,可在这峭立难行的山壁之上,即便脚下的几步猛跃,也未能赶上她落地之前。
眼瞅着顾南琴在岩石堆中尝试着站稳脚跟,可才刚站起,那岩石又滑不溜秋,顾南琴脚下一歪,手脚又被缚,几个跟头便已经跌得头破血流。
等江璃从乱石堆中赶来,两手一拢,总算是触及一片温热入怀。可接下的,已经是一个血人儿……
……
“贼人在哪儿?”小皇帝火急火燎而来,进门便是这么劈头盖脸的一句话。
“未能抓住,是臣下失职了。”江璃眸色微动,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可恶,伤了南琴姐姐竟还能逍遥法外!”小皇帝气急,伸手便掀了旁边的桌子。
可怜的桌子、连同桌子上一溜儿的水果,尽数被掀翻在地。
江璃瞥见,只是眉梢动了动,却是并未斥责。
“御医还在诊断中,陛下稍安勿躁。待到御医开好药方,再进去探望不迟。”眼看着小皇帝要直往顾南琴闺房内闯,江璃倏然拦在身前,神色恭敬又谦卑,“再者,长公主迄今昏迷未醒,又一路车马劳顿,陛下如今进去探望并不是良机,反倒还会耽误了长公主的休养。”
小皇帝就这么被他两句话堵在门前,进退不得,心中憋闷:“丞相既然把人带了回来,怎么也没把贼人抓来?这可不像是丞相的作风!”
江璃眸光一闪,淡然道:“那贼人太过奸猾,臣下又注重长公主的安危,自然是无法两全其美。但此次事故太过严重,又伤及先帝遗孤,臣下定会竭尽所能将贼人捉拿归案!”
小皇帝重重地吐了几口气,似是这才稍稍解了心内郁结。
江璃再次谏言:“陛下连日里为长公主忧心,实在辛苦。眼下御医们也在会诊之中,难以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不如陛下先回去歇息,待到御医们得了结论,臣下再派人告知陛下?”
小皇帝死死捏了两把桌角,又孩子气地伸脚踹了两下桌子腿,这才闷闷地嘟嘟囔囔着:“那便依丞相所言。不过,南琴姐姐若是醒了,还望丞相速速派人告知,此等大事,朕定要第一个知晓!”
“好。”江璃唇角微动,只是简单这么一字。
小皇帝这才挂着一脸阴郁,又气恼又难过地离开,几乎一步三回头。
江璃恭敬目送其远去,眸中光彩一暗。
“……主子,为何不把玉花愁交出去?”燕染见着眼下无人,实在是有些怒气不吐不快,“反正她也是先背叛了主子,即便主子曾经和她交好,也不该如此包庇!”
再加上,那般蛇蝎心肠的女人,留下一命也只能是将来未知的变数。
江璃抬眸,看着燕染:“并非包庇。她所作所为,必当让她千百倍地偿还。只是眼下,暂时还不行。”
燕染不解,但还是没再多纠缠,只是继续问道:“……那冬温呢?他可算是背叛了主子吧,主子准备如何处置?”
“既是夏清的表哥,便叫夏清自己去吧。”江璃手腕一翻,其间一柄熠熠生光的匕首显出,一看便不是凡品。
但江璃并未多看一眼,只是轻轻扬了扬手,便扔进了燕染手里:“把这个给他,让他自己抉择。”
燕染心内一动,立刻面色转忧为喜,恭敬接下。
这匕首,是江璃的贴身物件,几乎从不离身。此物交于夏清,无非是让他自己解决了两人表兄弟间的情谊。
那冬温虽然行为恶劣,但两人相交甚好,保不齐这夏清早就想通了其间缘由,却只是静观其变。
而江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