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之中的断思崖更加虚无飘渺,月光下的若隐若现为其更添了几分神秘,仿佛是天外的仙境,吸引着人们不断靠近,哪怕碰的头破血流,亦想要一睹风姿。
可在今夜,此处注定失了仙风道古,嘈杂的议论声回荡每一个角落,愤怒的情绪支配着每一个弟子。
“不就是个淬体小修,凭什么霸着我派至宝?”
“不错!昨日就不该放她离开。”
“你们别忘了,她身边可站着皇室太子端木靖,那可是宗门长老都要忌惮的势力。”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数万年来飞星皇室一直与我派交好,难不成还要为了个无名小卒反目?”
“哪里是什么无名小卒,好好想想那张脸,与崔晓风可是有着八成的相像。”
“那又如何?叛徒就是叛徒,便是身为其父亲的长老不一样大义灭亲了吗?”
“就算不考虑此事,可依昨日那端木靖的表现可是要拼死相护那个死丫头的。”
“......”
众人议论纷纷,眉目之间的忧愁与愤怒越聚越多,大殿之上崔万东一言不发,随着他们的议论,他的脸色愈发冰寒,脑海之中亦不断回放着崔忆初登通天路的画面,那般激动人心的场面总是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崔晓风,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亦是他的骄傲。如今她回来了,他总觉得这个丫头的天赋怕是比之晓风还要逆天,如此人物若不能消除对断思崖的怒意,那么就只能在她成长起来之前扼杀。可是想到她是自己唯一的孙女,且拥有着与晓风同样甚至犹有过之的天赋,这杀意就瞬间溃散。
没有人知道,十七年前他忍痛弃子后,这十七年来他活在怎样的自责中,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便是爱上凡人又如何?左不过只有几十年的光景,当时怎么就不能容忍呢?如今当初的抉择再次出现,他神色动容,心中的天秤已经渐渐顷斜。
“长老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吧?要知道那可是落日剑,若她能够主动交出,一切好说,否则的话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崔惊风不动声色,却将他的心境看了分明。
大殿中的弟子听到此言,竟刹那安静下来,望着两人久久不语,然那一双双期待与愤怒的目光却渐渐将崔万东逼上了绝路,他毫不怀疑此刻若说出一句维护崔忆初的话,必会引起这殿中的数百名凝灵期以上的弟子、以及殿外的数千名化灵期以下弟子的众怒。
“传令下去,由你带领崔天山、崔绝愁二人前往飞星城,与飞星国君当面交涉,让其交出崔忆初,否则便是逼迫双方为敌。”崔万东神色一凛,言罢之后,心中的痛惜更盛,眨眼之间竟衰老许多,那一头花白的发,瞬间苍白如雪。
此言一出,殿中的气氛沸腾起来,仿若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不论那崔忆初是何人,不论那崔忆初体内流着当年的天之骄子崔晓风的血,不论那崔忆初是面前这位大长老崔万东的亲孙女,他们都想要了她的命,只因她拿走了落日剑,只因她在通天路上将他们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这之中有夺剑之恨,亦有嫉妒之怨。
“惊风领命!”
“慢!”
温润如玉的声音使云霄殿中的气氛降了几分,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个常年沉迷修炼的大师兄缘何这两日频繁走出?而他的到来又是为了什么?
“韶年可是有异议?”崔万东开口,其中的无奈与不舍悄然弥漫,
崔韶年仍一身青衫,声音一如即往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崔万东无言,只目视殿外,眺望的目光传出很远,仿佛透过这重重夜色看到了飞星城中的崔忆初。
崔惊风:“大师兄所来究竟所为何事?”
崔韶年:“落日剑之事我来处理!”他只说了这一句话,身影便如夜空中的薄云飘然远去,留下一地的迷茫,而后便是疯狂的信服与崇拜。
血月渐消,晨曦初显,朝露晶莹之中,崔忆初一身紫衣,推开院门,走在人影稀落的街道之上,她已经决定今日不辞而别,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只有远离断思崖,方能够有片刻的宁静,方可以专心修行。
飞星城西门眨眼即现,她步履沉重,带着丝犹疑,而这仅存的犹疑在看到城门外那一抹青衫之后消散无踪。她转身回城,左转右拐,却始终摆不掉身后那若即若离的崔韶年。
崔忆初:“要落日剑?”
崔韶年:“正是!”
崔忆初:“若不给呢?”
崔韶年:“宗门指令,杀!”
她苦笑,到底还是走晚了吗?然她却并不心慌,只抬眸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又道:“你之意呢?”
崔韶年盯视她良久,直至她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什么时,他却豁然转首,温润地声音再次传来:“借我六十日,期限一到,必定归还。”
崔忆初讶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崔韶年:“就凭我在落日剑认主的过程中帮助你重新夺得了此剑,凭我当时饶你一命,凭落日剑甘愿呆在你的身边,最重要的,凭你是他的女儿。”
崔忆初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望去:“至少我也得知道你要此剑做什么用?万一你拿去杀人越货,再还回来时我还要帮你背负人命官司。”
崔韶年:“我从不做那样的事情。”
崔忆初耸肩:“凭你的身份还真用不着做那样的事情,那是什么?难不成是用来开启断思崖禁地?”
崔韶年一惊:“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