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兵在杨志的率领下将这两个多月里所操练得来的一切都给展现了出来,他们互相配合着用长矛钢刀与水匪进行着殊死搏斗,斗志高昂下竟没有半点畏怯的,居然就把这伙横行浔阳江上一年未有敌手的凶蛟水匪的冲击攻势给彻底挡了下来。
可在混战一阵后,乡兵们自身存在的问题还是很快就暴露了出来——平日他们都只是在陆地上进行操练,少有熟悉水战的。所以现在与凶蛟一伙作战他们也是照此而办,在进退上就没有如在岸上那般自如了。
若是放到一般对手眼中,这都不算问题,可偏偏后方还有江十虎在那儿冷眼旁观,在看出破绽后,便当即高声下令:“撞击他们的船只,他们水性不如我们,只要下了水,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凶蛟众人早就习惯了听从二头领的吩咐作战,此时在乱军中听到这声招呼,便有那久攻不见效果的人转变了战法,在稍稍后退之后再猛地划船前冲,船头重重地拦腰撞在了一艘兵船上,直撞得两艘小船都差点散架,船上双方全都一阵东倒西歪。
可水匪这边的情况却明显要好过乡兵,他们在一番挣扎后便已迅速稳住身形,并趁势跃上了对面的船只。而那些乡兵却是脚下发虚,有两人更是在惊呼声里直接栽进了江水中,顿时一阵手忙脚乱,想要再翻身上船可得花上不少工夫了。
可水匪却不会给他们以这样的机会,跳上敌船后,他们已火速出刀劈向面前的乡兵,将还未稳住下盘的对手也给砍得倒了下去,然后再回头将才刚辛苦攀住船舷想要回来的乡兵也给刺杀在了水中。
此端一开,水匪的气焰大盛,不少船只全都有样学样地朝着乡兵猛攻猛-撞,只要上头的兵卒稍有破绽,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登船攻击。虽然这期间乡兵以弓弩进行自卫,也很是射倒了一些贼人,但原先僵持颤抖的局面却已被彻底打破,让官军只能为了自保而稍稍朝后退去,从而使原先密不透风的防线出现了裂口。
江十虎要的就是这一结果,他深知今日这局面已不可能再败中求胜,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更多官军闻声杀来,现在要做的只是带着兄弟们逃离此地,所以便给船上那些心腹下达开船的命令,同时高声喝道:“兄弟们,跟了我冲出去!”随着他这句话一出口,他身下的船只便以快速前冲,看着就跟要再撞向前方某条船只一般,吓得那船上的乡兵急忙转舵闪避,可不敢与他们作此对撞。
其他那些贼船也都做出了相似的举动,凭借着过人的操舟能力,竟在短短距离里就让小船的速度提到极高,然后全速往前突去。眼看着最前面一艘船就要冲破防线,突然船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我们的船漏水了!”
本来这许多小船绞杀碰撞自然是难免会把江水带进船内,大家也没有多在意。可现在,随着双方距离拉开,战斗不再如之前般激烈,船上的贼人就察觉到了不妙,那水竟已漫到了众人的膝盖附近,而且还在一点点往上增高,倒是船只却在缓缓地往下沉!
“我们的船底破了!”在惊诧后,终于有人发现问题的根源所在,惊声高呼起来。而随后,其他不少船只上的人也都发出了相同的惊叫:“我们的船也漏了……水底下有古怪!”终于有人想到了什么,立刻就把注意力投到了船下的江水中,然后他们便看到了一道黑影从下方迅速蹿离,等他们反应过来,刀长矛刺过去时,那人影早已远去。
“哗啦——”李俊的上半身突然从远离对方的江水中透了出来,再冲那些面容扭曲的家伙森然一笑后,换过气来的他又迅速钻进水中,再度朝着目标船只靠过去。
他和张家兄弟等人都是在这浔阳江中从小玩到大的,论对浔阳江的熟悉,论水底下本事之精妙,在江州一带就无人能比得过他们。凶蛟之前所以能横行于此,所依仗的也不过是人多势众罢了,但现在有官军依靠,他们却已能把自身的优势完全施展出来了。
不光是李俊,张横、张顺两兄弟也已趁着水匪全力去和官军交锋时偷偷潜入到他们船只的下方,用手中的凿子给他们的座船打了几个眼儿。虽然未防被敌人及时发现那几个眼儿并不甚大,但一段时间下来,那些贼船已全部进水,别说让他们驾船离开此地了,再过一会儿,这些船都会彻底沉到江底去。
此时江十虎船上的亲信也察觉到了水底下有黑影靠近,当即就提起长矛狠狠地朝着那边扎去,但对方却跟游鱼般灵活,只一转身,便轻松闪过这一击。只是这么一来,他却也不好再靠近本船在下方做什么手脚了,只能悻悻然地往后退去,片刻后从水中冒出了张顺的头来,死死盯在这最后一艘未被破坏的船上。
刚才他已经发现这船上的家伙才是凶蛟首脑,只是因为边上敌我船只过多靠不过去。现在纵然被对方识破行踪,他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张涟,为你报仇就在今日,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看着不远处随时会再度偷袭的张顺,看看那些已经自身难保的手下人等,江十虎只觉着嘴里一阵发苦,这回却该如何脱身?
就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那边的乡兵却已再度攻了上来,如此机会杨志又怎么可能放过呢?这回双方船只再行碰撞,吃亏的就只会是那些本就船只破损的贼人了。
而更让凶蛟一伙绝望的是,这时前方下游处突然有一片帆影闪过,然后是震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