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居突然关门不再纳客,这很快就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关注和议论。虽说它这大半年来的生意一向很差,几乎都没几个客人上门,但终究是汴京城里七十二正店中的一家,而且还是童家的产业,自然惹人瞩目。
一时间,无论是周围的百姓酒客,还是同行们,都对此猜测纷纷,想着童家到底会怎么处置这座显然叫他们亏了钱的酒楼,是就此关张大吉,还是另外再想法子。甚至还有人开出了赌局来,让人下注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几日后,便有人听到了酒楼门内传出的叮当声,这就更让不少人心生好奇,想知道流芳居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只可惜因为大门紧闭的关系,大家也只能猜测一下具体内容,却无法得到正确答案。
事实上,此时的流芳居内正有不少泥瓦工匠忙得热火朝天,在原先应该放了柜台的地方居然就砌出了一溜规格缩小许多的灶台来。虽然这些匠人对此大有看法,觉着就没有哪家酒楼会把厨房设在前头的,奈何孙途却是拿定了主意让他们这么做,他们只能从命行事。
而酒楼原来的后厨里,也没有闲下来,甚至于比平时还忙碌许多。几名大厨正在孙途的指点下,学着在已经改良过铁锅里翻炒着菜肴。
此时的炒菜所以还没有得到普及,说到底关键却在工具上头。如今的锅大部分都是砌在灶台上,根本不可能移动,如此少了颠炒的手法,想要把菜炒好难度自然更高。再加上现在的铁锅工艺水平也不够,厚薄不均导致受热也有差别,自然更难炒出合人心意的菜肴了。
所以当孙途决定用炒菜来打响酒楼招牌时,便请童沐找来合用的铁匠,让其为流芳居精心打造出了一批铁锅来,从而取代了原先的锅灶。
现在,这些前期准备就发挥出了作用。几名大厨本来就深谙烹饪之术,只是不知炒菜的个中关窍才会对此懵然不知。但现在得了孙途的点拨,再就地实验几日后,便已迅速掌握了炒菜的门道。
等到七八日后,他们已能炒出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甚至要远超过孙途所作的菜肴来。这让抽空过来一看究竟的童沐大为欢喜,好生赞许了他们一番。
这时候,前头那几个灶台也完全砌好,甚至上面还通好了烟囱,孙途便开始教着他们如何掌握油温来炸鸡肉。想要重新吸引客人上门,光靠炒菜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但有了这炸鸡后情况就不同了,他相信凭此香味,一定能够吸引过往之人前来一尝滋味儿。
不过这油炸鸡肉可比炒菜更难一些,也是几名大厨更难以理解的东西,这让他们又多花了近半来个月的时间来将之完全掌握。
在此期间,孙途没有半点藏私,可以算得上是将自己所会的一切倾囊相授。这自然赢得了一众大厨的尊敬,也让童沐心生敬佩和感激,当下就决定一旦酒楼生意好转,刨去成本和开销后,剩下的利润要与孙途平分。
对于他的这番好意,孙途倒也没有推辞。因为他深知想在东京生存,想不寄人篱下,就得拥有一条持续的财路,而流芳居显然是很不错的一个选择。他唯一隐瞒下来的,只有炸鸡料的配方,不是他敝帚自珍不肯说出来,实在是那些调味料来自仓库,是最大的秘密,可不能告诉别人。
在流芳居的大厨们不断学习这些新的烹饪手段的过程里,烟囱里不时都有青烟冒出,这自然也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让本来因为时间推移而有些冷却的话题再次热了起来。
而这一热度在八月二十三这天来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因为这天早上,当人们走上街头,来到流芳居前时,发现酒楼正门前居然挂了一张足有数丈长宽,从二楼一直快拖到地上的大红色的绸布。而这块红绸上也没别的什么的东西,只是用墨写了个大大的十字。
大红绸布本来就足够惹人眼球,而且还是以这么个古怪的方式挂在流芳居前,自然更惹来大家的议论纷纷,猜测着酒楼挂出这张绸布来的意图所在。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猜测依然是得不到正确答案的,因为酒楼的大门依旧紧闭,也不见人出来说些什么,就这么只挂了张红绸了事。
在众人的猜测中,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等到次日,大家再经过时,却发现那红绸虽然还在,可上头的字却换成了九。
随后几日,绸布上的数字不断递减,从直往下数。这时候,大家已经全都明白了过来,这分明就是流芳居在向人做出预告,将于几日后做出什么大动作来。如此一来,消息四处传递,惹来更多人的猜测和兴趣,东京城里无数人都在讨论和期盼着最后那一天,也就是九月初三这日的到来。他们都想看看,流芳居搞这么多事情,到底会展露出什么样的新鲜来。
三郎,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只是简单的这么一手,居然就吸引了几乎整个东京城上下人等的注意。想来等到九月初三我们重新开张时,一定会有无数客人前来光顾。童沐满脸欢喜地冲孙途一拱手道。
他确实感到很惊喜,因为这几日里,连他国子监里的那些同学都不断跟他打听流芳居到底将要做什么,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哪。那些国子监的学生个个都自视清高,以往从不把市井中的事情放在心上,这次能够破例,一定是因为对此太过好奇了。不过童沐早得了孙途的嘱咐,对此自然是三缄其口,只说连自己都不知道其中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