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么来了?”孙途略感意外地迎前问道。因为他很清楚再过不到一月就是科举考试的日子,照道理童沐此时该当努力温书,做最后的冲刺才是。
“我今日若不来如何能见识到三郎你的本事呢?”童沐呵呵一笑调侃了一句,随后才正色道:“你昨日射试得中,且在天子跟前露了大脸,我身为朋友怎能不来恭贺一番?至于学业,这段时日天天苦读,今日稍微放松一下也是好的。”说着把手一招,便有下人把一车礼物拉了上来,琳琅满目的,孙途一时也分辨不过来,只能道:“二哥你这也太客气了。”
“你我间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童沐一面让人把礼物往巷子里拉,一面好奇地问道:“你一大早的却是要去哪里?”
“我昨日求了童帅一件事,今日正打算把好消息告诉那位朋友呢。”孙途随口回道,又和对方一起转身回家,先把礼物放下再说。
童沐一听便道:“你说的可是那禁军林冲林教头吗?”显然,他已听人说起昨日孙途在宴席上的话语了。后者也不隐瞒,当下便点头道:“正是他了。林教头武艺高强,之前还多次指点我枪棒功夫,既然能帮到他总是要帮的。”
“林教头的大名我倒也听说过,去年军中大比,他还拔了个头筹呢。”童沐说着,又有些疑惑道:“可他为何会突然生出离京的念头来?照道理论机会总是汴京城里更多才是。”
“这个……说来话长,只因他和高太尉起了些矛盾,担心被人陷害,所以才会想着离京避祸。”孙途一面让人将礼物屯到杂物房里,一面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下,却已听得童沐连连皱眉:“居然还有这等事情?可是三郎你想过没有,这么一来,你说不定就要得罪高太尉了。别看此事由叔公出面好像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但东京城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什么时候由你出面帮他一事就会传到高太尉耳中了。”
“这个暂时是顾不上了,而且我相信凭他也不敢与童帅为敌。”孙途笑了下道,这一层他确实没有往深了想,之前只顾着帮林冲脱难了。
两人一番对答,那些礼物已经都安置妥当,孙途谢过后,便感到有些为难了。对方今日是特意来为自己庆贺的,身为主人总不能离开了吧?童沐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笑道:“其实我今日前来除了送这些贺礼外,也是为了邀你夜间去樊楼饮宴庆贺一番,此时倒是不会耽搁太久。”
“去樊楼?”孙途有些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自己与他相交以来,童沐虽然也曾出入过不少勾栏酒楼,但还真没请自己去过樊楼呢,怎么今日会突然有此决定?
“你不知道吗?”童沐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今晚是李大家三月来头次登台献艺,如今京城里多少人都争着想去一睹其风采呢。又恰逢三郎你这次射试得中,所以我便花了不少钱为我们买了两个座位,你可别说不去啊。”
“李大家?那又是什么人?”孙途依然有些发懵。说实在的,他对这等风月之事还真不怎么上心,毕竟每日里光是练武习字已经耗费他太多心力了,再加上其他一些琐事,自然不可能关注其他。
“你居然连李大家都不知道吗,这要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你在东京城里待了半年了。”童沐满脸的难以置信,啧啧叹了两声,这才解释道:“李大家的闺名叫作李师师,可是我东京城里有名的花魁。无论琴棋书画,诗词曲艺,那都是顶尖的。尤其是她的歌舞,更是京师一绝,多少达官显贵就是为了看她一眼才千里迢迢来的东京。”说到这儿,他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就是当今官家,据说也和李大家关系匪浅……”说着,便露出了暧昧的神色来。
这下孙途是完全知道了,原来他说的是李师师啊。这位可是在历史上都留下名字的美人儿了,他在水浒一书里也曾读过和她相关的情节,宋江他们最终能招安成功,便是李师师从中斡旋的功劳。
明白这些,倒让孙途也生出了些兴趣来,他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位色艺双绝,连皇帝都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花魁的真容。所以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随二哥你去长长见识。”
“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咱们先去见林教头,省得你心里藏了事情,到了晚上还是心神不定的。”童沐说着,便提议道。
虽然感到他要同去有些奇怪,但孙途并没有反对,因为带了童贯的侄孙去见林冲反倒更有说服力些。当下,两人便再次出门,乘马直奔位于城东南的林冲家。
在他二人身后,一直待在自己屋子里的雅儿此时却是轻咬着嘴唇,面上带着几许异样的表情,个中有忧伤,也有埋怨……刚才孙途他们的对话已一句不落地全被她听了去,似乎是触动了她的某一想法。
本来孙途还担心林冲现在军营里,到时自己只能把话交代给他家里人了。可结果敲门一问,却发现林冲居然就在家中,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可是在看到对方后,他又有些担忧起来,因为林教头今日的气色很是不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两只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在请孙途他们落座,又让下人把补气的引子端上来待客后,林冲才勉强笑道:“我听说三郎你昨日射试表现极佳,这次一定是能得官了,恭喜恭喜。”
孙途谢了一声,这才关心地看着对方:“林教头你这是身体不适吗?怎如此没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