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元在家中早已做好准备,只等杜若引来阿婆的魂魄便能施法收回魂魄。等到杜若走进院子,她的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显然很吃力。在她的身后跟了几十团雾气,除却阿婆,都是些陌生面孔,其中有一些的服饰似乎还是前朝的。
崇元拿出一个玉瓷的瓶子,将这些游魂逐一收进去,等回到罗浮山好为他们超度。最后,院子里只剩下阿婆的一魂二魄,崇元拈了个手诀,那些魂魄便随他手指的方向进了阿婆的身体。做完这些已是丑时三刻。
杜若谢过崇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师兄可知那引魂过程中看到的幻象都是些什么?”
“具体我不知道,我曾在一本典籍中看到这样的记载,邪魅精怪多善利用人之执念,幻化成他们内心最深处的yù_wàng,所以我猜那幻象应该是人想得到却无法得到的东西。”说完,崇凌看着若有所思的杜若,问到:“你可曾看到了什么?”他有些好奇,眼前这位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女子的执念是什么。
杜若摇了摇头,说到:“未曾看到,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说完她就转身照看阿婆去了。替她掖好被子,杜若对崇元说到:“更深露重,师兄早些歇息吧。”
崇元本以为救回阿婆,杜若可以对他热情一些,未曾想到还是这副不可接近的模样。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便退出了屋子。
第二日,阿婆醒来,神智已恢复清明。杜若将入山的打算告诉给她,并表示希望她能随她一起去。阿婆听完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原来我就给想给你说,你还年轻,不该守着我这老婆子过一辈子,现在你有了想做的事情就尽管去做吧,只要有空能回来看看我。”说完阿婆握紧杜若的手,二人相依为命几年,她早已把杜若当作亲人。
杜若心中也有些动容,即便她素来认定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有定数的,但此刻也放心不下阿婆。“可是我这一走,您腿脚不方便又该如何照顾自己。”
“你没有来以前邻居的小李一直在照顾我,我们村子虽然不富裕,但人心都是好的,放心去吧。”阿婆拍了拍杜若的手,宽慰着说到:“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不属于我们村子,现在是时候到了。”
杜若未曾想到阿婆这么豁达,听她这般说,心里也明朗一些了。何况她只是去离村子不远的山中修行,又不是生离死别。
崇元和杜若临走时给阿婆留了些强身健体的丹药,又去邻居小李那里千叮咛万嘱咐才放下心来,阿婆将二人送村口,才停下脚步目送他们的背影直至消失。
这次上山并不如之前轻松,不知为何,杜若总觉得心底的沉重难以排解。一来是昨晚巨蛇幻化的男子一直在她心头萦绕挥之不去,二来则是她总觉着这次上山似乎会将她甩进某种宿命的漩涡,再也无法挣脱出来。但是就命运而言,它似乎总有将迷途之人拉回正轨的魔力,饶是杜若这般看得通透的人照样也束手无策。
崇元已经渐渐习惯杜若的沉默,也不去打扰她,倒是悠闲的欣赏起罗浮山的秋景来。自修行以来,他几乎再没有如今天这般走路,下山历练几乎都是拈个飞行诀一刻钟便能遁去,这两日倒让他找回了曾经作为一个普通凡人时的感觉,所谓返朴归真大概就是如此,难怪师父老是劝诫他们历练时能不用法力便不用法力。
二人心中各自都有思量,一路倒也不觉得沉闷。一个时辰后,他们已站在罗浮派葛仙宫中。崇元早前就用密法通知了玄清真人,所以他一早便率众弟子在宫中迎候二人。今日是个好日子,他要为杜若举行入门仪式。
罗浮派虽无各种虚礼与门规,但是在传统礼仪上,却都是因循着古制来的。今日众人都换了正式的道袍,玄清真人更是设了坛场。师兄们为杜若行完祝祷礼仪后,便由玄清真人上香算是上表祖师爷,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后,他与众弟子分坐两边,杜若跟着上香,对祖师爷葛仙翁行大礼,礼成后,再向玄清真人行三拜礼。玄清真人看着淡然的杜若,甚是满意,思来想去,觉得钰字最为适合她,便赐了崇钰的道号。
杜若和各位师兄一一行过礼后,便退到了一边。玄清真人从袖子中取出一根长笛,走到杜若面前,将其交给她,说道:“这素月笛曾是祖师爷用来驱逐心魔的法宝,我见它与你气质相符,便将它送予你作法器。”
杜若接过素月笛,向玄清真人施了一礼,说到:“多谢师父赐宝。”
“你既已加入罗浮派,有些修行的常识我还是要告知与你的。修行的最终目的说来不过是为了跳出轮回,获得永生,但古往今来能成道者屈指可数,究其根源还是心性不稳,执迷不悟。为师初见你便知你心境平和,适合修行。说到修行,”玄清真人顿了顿,继续说:“这修行分为鬼仙、人仙、地仙、天仙、神仙这五个境界,说来惭愧,为师已经停在地仙将近百年了,此生怕是难以再精进一步了,不过凭你的潜质,若是潜心修炼一定能走的更远,若能化为神仙,便居于大罗天,不老不死永生不灭,仙境极乐无所忧愁,并且可以见到我派开山祖师抱朴子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玄清真人的眼中充满了炙热的期待。
杜若并对化神永生之流并无执念,她来这罗浮山,说到底不过是遵从内心的召唤而已,丢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