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石碑,杜若的身影渐渐淹没在浓雾之中。
青云朝四处张望了一下,心中暗暗的估算了一下时间,便在那石碑旁寻了块空地坐了下来。如果不出意外,杜若还要好几个时辰才会出来,所以他打算在原地打坐等着她。
而杜若那边,自她过了石碑,便觉得周围环境似乎发生了变化,但若要具体的说出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其实,若是她是以平常状态进入这个世界,定会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这种寒意,以她那点道行根本无法抵抗。
这种冷,是深入灵魂的。
青云虽没有进过阴界,但却将那方世界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因此杜若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一路上是不会遇见什么意外的。
虽然眼前仍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雾,但杜若却又分明能够看得清晰。
这是一副怎样的景色,杜若难以形容。她对阴界知之甚少,只在罗浮派的典籍中看过相关的记载。
那典籍中说,阴界最显著的特点便是没有阳光,没有生机,雾蒙蒙的一片死气沉沉。
她本以为既然没有阳光,那便应该是漆黑无比才是。但此处虽没有阳光,但却并不暗,她分明能瞧得清脚下的路。
只是,这里的天空却是紫红色的,映照的眼前的浓雾也变成了紫红色。紫红色本是喜庆的颜色,但在这里却又说不出的诡异。杜若觉得,这分明就是血液干涸以后的颜色。
杜若觉得有些压抑,这里的天空不似人界一般明亮而开阔,而是像一个倒扣的碗一般低沉沉的压着她。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走上坡路,脚下明显感觉到了平缓的坡度。
虽浓雾弥漫,但她却瞧得真切。眼前分明就是一座低矮的小山丘。而在她的脚下,便是通往那个山坡背面的一条蜿蜒的小路。
传说中,阴界的黄泉路旁盛开着彼岸花,此花只开于黄泉,据说能唤醒逝者生前的记忆,是为接引之花。
杜若脚下的路自然来说,这条路只能算作阴界外围通往黄泉路的路。
翻过山坡,那条蜿蜒的小路便就此中断了。与那一面山坡的贫瘠不同,这边盛开着大片大片的野花。
这种野花呈一种苍白的颜色,却在花瓣的顶端之处有一种惨烈的红,并不规则,就好像一滴鲜血氤氲在了洁白的画布上,美得有一丝残忍的感觉。
最为奇异的是,那花瓣的纹路隐隐约约看起来像一张人脸,只是却极为扭曲痛苦。微风一吹,那张脸似乎还会随风抽搐。
虽然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但杜若本能的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因此也就大胆的向前走去。只是,她猜测这野花兴许是有生命的存在,因此走的格外小心,生怕踩着了它们。
其实,若是换做其他修行的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那野花中的端倪。
地府向来只收完整的魂魄,也只有完整的魂魄才能进入轮回。而因种种原因丢失魂魄沦为残魂的灵体便只能游荡于这阴界外围。
因灵魂不完整,因此他们并没有灵智,久而久之便被这阴界中的最寻常的野花吸入花瓣,沦为了它们的养料。因此那花瓣纹路间的一张张人脸便是那些可怜的残魂。
风中有一股奇异的甜香,带着一丝梦幻,但又有几分血腥味。
这种香味对寻常鬼物兴许还有几分诱惑的作用,对于杜若这种心性坚定的修道者来说,却丝毫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走的小心翼翼,但脚步却不慢。很快,她便走到了这片山坡的尽头,而随着距离的拉近,她也总算能够看清远处的样子了。
依旧是紫红色的天空,低矮的压在上空。而紫红色雾气翻滚的地方,竟是一条寂静的宽阔的河流。
这条河中的水似乎永远都不会流动,不然杜若早在山坡那一面便能听见水流声。
流动的水永远都不可怕,怕得就是这样的死水,才沉得下去任何东西。
杜若有些为难,自她进入这个空间,她便发现她不能沟通天地之力了,她的法力还在,但却不能驾云飞遁,因此如何过河成了她眼下最大的难题。
而眼前的河面虽然平静的看不到一丝波澜,但她却本能到感觉到了危险与恐惧。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下水渡河的。
传说中的黄泉河,飞鸟难度。眼前这条河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黄泉河了。
而过了黄泉河,自然就能看到那条通往地府的黄泉路了。
杜若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底却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那便是往上游走,便会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这样想着,她往四周望了望,发现右边的地势较高。便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往那一方走去。
那诡异的野花一直蔓延到河边。偶尔有风将紫红色的河水吹到河岸上,那花就微微颤抖,似乎有些恐惧。
杜若并不在意,除了小心翼翼的注意脚下,她偶尔也会停下来张望一番。
走了大概一刻钟,脚下的野花终于少了起来。而眼前的景色终于有了变化。
先前她只能望见紫红色的静止的河水,而此刻她已能清晰的看到前方河湾处散布着的船只。
那些船只安静的停留在河面,一动不动。大的,小的,新的,腐朽的,杜若曾在人界见过类似做工的船只,未曾想,这阴界的河中竟然停靠着人界的船只。
她终于走到了那河湾的沙滩上。离她最近的船只已完全腐朽,只能完全维持着飘在水面。那船上有两具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