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河在白泉府府城的街道上走着,脚步匆匆。
他手里紧紧捏着一尊巴掌大小的石刻神像。
石刻神像的雕工并不好,有种粗制滥造感,勾勒出来的是一个三面神明。
一面微笑,一面嗔怒,一面悲伤。
李长河的家族在平安县颇有一点势力,他的四叔在衙门当捕头,他在衙门六房中当书吏,还有个长辈是衙门六房中户房的典吏。
这样的家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算是当地的大族了。
李长河从小聪明,过目不忘,富有才智,长大后,允文允武,可谓全才。
可惜限于小吏背景和身份,无法参加科举,一展才学。
不过李长河并没有因此自怨自艾,反而更为勤勉,他有雄心壮志,不因自己小吏身份而放弃。
本朝亦有以胥吏身份而登极品,位极人臣,朱紫而贵,李长河常常以此自勉。
然而这一切,在数月之前,那一场海寇入侵中终结。
李长河因公务去临县公干,躲过一劫,但他的父母妻子族人,整整百余口人,全部死在那场屠杀中。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但通过一些机缘巧合,李长河得知了一些隐秘,知道了这个世界隐藏的另一面。
这个血海深仇,他几乎一辈子都不可能报得了。
这让他如何甘心,全家全族的血海深仇,便是倾尽东海之水,也洗刷不清,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为了复仇,李长河选择了求助神明。
当然,这神,是邪神,这个世界本没有正神。
以他的聪明才智,稍一接触,当然能明白这些邪神的本质是什么,是贪婪,是yù_wàng,是毁灭。
只是他的心胸早已被复仇的怒焰所占据,只要能报的了这血海深仇,哪怕整个天下毁灭了又如何?
只要能拉那高高在上的,视凡人为猪狗的,一起毁灭,一起下地狱。
一切就都值得,反正父母妻子族人死光后,他早已一无所有。
李长河来到了府城的一处民居前,看着紧闭的院门,伸手敲门。
重三下,轻三下,又重三下。
隔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天火降世,”
“洗刷罪孽。”
“寒冰冻结,”
“肃清大地。”
“神雷响彻,”
“万类复苏。”
一问一答,切口对上,又隔了一会儿,民居的院门被从里面打开。
……
海船即将开动,方跃准备回船舱房间中,不站在船头吹风了。
从白泉港到巴临县的码头,大约要两天两夜的时间,路途较长。
方跃一袭青衫,衣着打扮看起来像一个穷酸书生,不过身上却携带着大把银票。
有了钱,他也不委屈自己,在船上特地要了一个小房间,两天两夜的旅途,不用跟其他人挤船舱中的大通铺。
“船家,等等,我们也要搭船。”一声清脆动听的声音从岸上传来。
方跃回头看去,有些惊讶,竟然又是“熟人”。
匆匆登船的是两名女子,一白衣,一青衣。
“林姑娘。”方跃朝着白衣女子打招呼。
当日在平安县县城时,他与这两位女子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能在这儿又碰见。
一日之内,连番两次遇见“故人”,方跃心中由衷感到高兴。
因为能碰见这些“故人”,就证明他们还活着,没有丧生在数月前的那场人为灾难中。
白衣女子听见有人在叫她,转过头来,如玉的脸颊露出一点讶异,道:“是你,你也在这船上?”
方跃走上前,笑道:“想不到能在这里再见到姑娘。那日匆匆,忘了通报姓名了,在下方跃,方圆的方,鲤跃龙门的跃。”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方公子,看你这样子,可是出外游学?”
青衣女子打了个哈欠,道:“姐姐,这家伙身上血气如炉,明显是到了后天境界巅峰。这船的目的地是巴临县,那一带文风不盛,去那里能游什么学?这家伙就是去云州北部那边拜师学艺的,只是故作游学打扮,我就不信姐姐你看不出来。”
白衣女子脸上顿时有些尴尬,萍水相逢,本是客套两句,胡乱去揭人的底干什么。
方跃却是心中凛然,虽知这两个美貌女子敢单独到处走动,必不寻常。
但以他如今的强大武者直觉,无法从两人身上感应到任何危险,而对方却可轻易看透他现在的武学境界。
虽然这也跟方跃并没有特意收敛身上的气息有关,但这里面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不过这么一想,方跃反倒坦然起来,既然差距这么大,过分戒备,并无意义。
“在下确实是想前往云州北部那一带拜师学艺的。却不知两位要去哪里,是否同路?”
白衣女子道:“我们要去风州,到巴临县后,还要再换船。”
风州和云州不相邻,在云州西北面,隔着挺远的距离。
要知每一州的地域都是相当广阔的,从云州跑去风州,那是万里迢迢。
白衣女子没有具体说要去干什么,方跃也就没有细问,交浅言深,本是大忌。
“好了姐姐,该去找船家要个房间,不然我们今晚可没地方睡觉了,好困,我现在就想睡了。”
青衣女子又打了一个哈欠,她一天之内,有大部分时间要睡觉。
若不是白衣女子要去风州,她根本就不想到处跑,就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
白衣女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