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一早起来就发现眼皮在跳,左边跳了右边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两边轮换着跳是个什么情况?她烦躁地扯了扯眼皮,又两只手按着眼睛,不许它跳。
桂圆瞧见,好笑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荔枝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担忧和沉重,懒得理睬桂圆,只微微仰着头,站在帘下一动不动。
桂圆撇撇嘴,转身走开。院门轻响一声,张婆子笑道:“芳妈妈你来啦。”
荔枝立即睁开了眼,笑着同芳竹打招呼:“今日怎么这么早?”芳竹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顾不上答她的话,直接就上了台阶:“荔枝,奶奶起身了么?”荔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笑道:“起啦,怎么了?”芳竹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帘子,刚要往里走,突然又想起什么来,退后了一步,央告荔枝:“请妹妹替我去和奶奶说,我有要事要同奶奶禀告。”
荔枝匆忙入内,林谨容坐在榻上,与她目光相对,缓缓点头。荔枝便过去掀起帘子示意芳竹进去,自己守在了门口。
芳竹快步入内“噗通、,跪在了林谨容跟前:“奶奶救我!”林谨容奇道:“这是怎么了?”
芳竹颤抖着嘴唇,将昨夜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昨夜奴婢都不敢睡才见天亮就赶紧起了身,可走到二门处,针线房里已经出事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那几件四经绞罗的衣裳,还有好些衣料都给咬坏了!”
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林谨容良久没有说话。
芳竹的心一直往下沉。
林谨容轻轻叹了口气:“先起来吧。这件事还真是麻烦你好像说不清楚了。”
芳竹眼泪汪汪地道:“是,奴婢斗胆这事儿只怕是冲着您来的。”林谨容正色道:“你是我的人,出了事我不管你谁管你。”
芳竹稍微踏实了一点点,林谨容却又道:“可是,倘若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算是我想帮你也帮不上。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细节?”漏掉的细节,那便是她去针线房之前先去了一趟林玉珍的院子。
可是这个话能不能讲?又怎么讲?芳竹额头上的细汗还未干,又冒出一层冷汗来,林谨容也不急,就等她自己去想。
荔枝进来:“奶奶,沙嬷嬷来了。,…
这么早沙嬷嬷就出现在这里,又会是什么好事?芳竹忙道:“奶奶,奴婢……”
林谨容却已经起了身,笑眯眯地把沙嬷嬷迎了进来:“嬷嬷这么早?喝杯茶?”
沙嬷嬷含笑道:“茶就不吃了,有件事儿老太太让芳竹马上过去说说。”林谨容道:“什么事儿?”沙嬷嬷也不瞒她:“针线房出了点麻烦事,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衣裳,还有好些衣料都给老鼠咬坏了。您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平日里为了防鼠防虫,连门窗缝隙都比其他屋子的小,更不要说这些精细东西每日收工之后都总是要单独收进箱子里去的。
针线房的人都声称自己没有失职”瞟了芳竹一眼“倒是昨儿夜里有人瞧见芳竹独自一人去了针线房,听说早前针线房的钥匙也是芳竹替您拿着的?这事无论如何都要她过去说清楚的。”
那若是说不清楚呢?若是人家不给她机会说清楚呢?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从来都是小鬼遭殃。芳竹身上拔凉拔凉的:“奶奶奴婢的钥匙昨日就当众交给了惠嬷嬷的……”林谨容沉着冷静地止住她:“你就先跟沙嬷嬷过去,老太太仁慈,不会冤枉了你。我这就接着过来。”
沙嬷嬷就笑:“芳竹,别让我难为。”芳竹上牙磕下牙,战战兢兢地跟了沙嬷嬷离去。
荔枝出去,威严地看着外头站着窃窃私语的丫头们呵斥道:“乱什么乱!慌什么慌!都去干活儿!”
众人就都安静了下来,四散开去。林谨容故意多坐了片刻方起身准备去荣景居,临行吩咐荔枝:“按着我们早期商量好的做。”娄枝便问她:“要不要去和大太太说一声?”
林谨容反问:“你觉得她坐得住?”林谨容行至荣景居外,只听涂氏呜呜咽咽地诉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坏?我不就是打了你一耳光么?你就这样来害我。旁的也就罢了可那是老太爷老太太的衣服,赔都是小事,可那衣料如此难得,叫我从哪里赔出来?!”
芳竹凄凄惨惨的反复重述:“三太太奴婢真是冤枉。奴婢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
涂氏呵斥道:“你还敢狡辩!谁信你那套鬼话?那么多人看到你进去又出来,鬼鬼集祟的徐嬷嬷根本没有找你,深更半夜你去针线房做什么?”
林玉珍道:“三弟妹,还没审清楚呢,你怎么就定了罪?人证物证都要齐全,人只看到她在外头走,也没谁看见她进屋了嘛。昨日所有人都看见她把钥匙交给了惠嬷嬷的,是不是也可以说是惠嬷嬷做的呢?”惠嬷嬷一声嚎起来:“太太,奴婢冤枉!奴婢为何要做这种事情啊?说不通!”
涂氏委屈地道:“大嫂,惠嬷嬷干嘛要害我啊?钥匙是交了,但在她手里那么多天,难道不可以做手脚么?我知道有人恨不能看我出丑,想要看我出丑也就罢了,反正我平日里出的丑也不少,何故要拿老太爷和老太太的衣服作伐?你也别急,不该扯上的人不会扯上的。”这话的影射意味太强,林玉珍气得冷笑:“是啊,所有人都见不得你好,就你最可怜,就你最值得人嫉妒。称当你管个针线房,就是管金山银海呢。你要扯谁啊,我不怕你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