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渊理智上知道差不多就行了,但多年与夜鹤舟针锋相对,夜临渊听到夜鹤舟开口,她在转身离开之前又忍不住刻薄了一句,“是,夜临渊谨遵神主君令。”
在刺了夜鹤舟这么久,又废了一个老师之后,再说“谨遵神主君令”什么的,就是莫大的讽刺了。
更何况,夜临渊身为夜鹤舟亲女,称呼父亲为“神主”,不是刻薄是什么?
“滚出去!”夜鹤舟又压制不住怒气了。
夜临渊把夜鹤舟
终于气的跳脚,然后弯着唇“滚出去”了。
因为大雨将倾,黑云压得低低的,所以现在虽然只是刚过黄昏,可是天色薄暮染上了漆黑,朱红长廊,雕梁画栋,栏外或带药香,或带花香的那些年岁可能比夜临渊还要大的珍贵植株,以及行在长廊之间默不作声却又行进有礼的宫奴,莫不显示出夜氏神族的底蕴。
夜临渊在出门拐过长廊,等到夜鹤舟再望不见她的背影时,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下来。
夜鹤舟让她去跪祠堂,却没有让人看着她,是默认了他这惩罚只是说给别人看的,更何况,他也知道,即使他说了,夜临渊也是不会听的。
不过,夜鹤舟没有想到的是,夜临渊出了大堂,竟然真朝着后山祠堂而去。
夜鹤舟已经习惯了夜临渊与他作对,时不时的作妖了,此刻,他看见夜临渊离开的方向,脸上有片刻的惊讶,然后脸上就又带起更深的疑惑来。
夜临渊一个人在往宗祠而去的路上,一边走路,一边眉目低垂着,手中捏着一方白绢,擦着自己的手指。
一根一根,极认真的,仿佛在做什么一等一的大事。
天色渐晚,雨还没有下,风就先吹起来。
廊间悬挂着的大红风灯被风吹得摇摇曳曳,灯火明明暗暗之间,她的影子忽大忽小,配着她单薄的、只裹着一身素白鲛绡的长袍的身子,让行走在此间的夜临渊仿佛一只艳鬼。
宫奴遥遥的看到了夜临渊的身影,都下意识的避开,他们看到她脚下被廊下一个个风灯投下的凌乱的、不知到底生了几条的影子,他们不敢接近夜临渊,却在夜临渊走过之后,不由得驻足远望过去。
虽然厌恶,可是他们望着夜临渊的背影,却含着羡慕。
“我……没有处理完……你去打扫干净吧。”
落在夜临渊身后的人,好像听到他们厌恶却又羡慕的那位大小姐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细听时,只听到呼呼风声,那些人只当是错觉。
然而,夜临渊那句轻的一下就散在风里的话出口之后,她的脚下影子在灯影憧憧中,散在墙角的阴影中远去。
无声无息,可是夜临渊知道,它去的,是族中别馆的方向。
夜氏神族来客,都住在那里,包括已经被夜临渊废了,却性命无忧的剑仙景明。
“大小姐游戏红楼,不知道阅过了多少美人,景明自觉长的还尚可以入目。我知您无意于我所授课业,像您这样艳色当前,我也无意于授您课业,如此,何不与我色授魂与、**一度?岂不美哉?”
夜临渊想到那人油腻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反胃。
呵,**一度?我让他只有一宵可度,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夜临渊跪在祠堂中时想到。
宗祠在山底下,松柏森森,透着一股子阴冷鬼气,这个地方,就算是白天,也少有人来,更何况是这种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