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性情温和,安份守己,傻里傻气自寻开心的犯人,简直用不着看守他!”
狱卒接着说:“完全不用看守,我敢说,他在这儿住上五十年也不会逃走的!”
“不过,”监狱长又说道,
“我虽说您有把握,但还是再确定一下吧!
这倒并非因为我怀疑您的医道,而是出于我们的责任,我们应该对犯人的死亡十分确定才行!”
房间里又鸦雀无声地沉默了一会儿,天猫一直在偷听着,他推测医生正在第二次检查尸体!
“您放心好了,”医生说道,“他确实死了!这一点我敢担保!”
“您知道,先生,”监狱长坚持说,
“这种事,我们是不能单凭检验就可以满足的!不论外表看上去怎样,还是请您按法律规定的手续办理,来了结这件事吧!”
“那么,去把烙铁烧烧拿来,”医生说道,“不过这样做实在没有必要!”
这个烧烙铁的命令使天猫打了一个寒噤!
他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门的格格声,人们的来来去去的走动声!
过了几分钟,一个狱卒进
来说。
“火盆和烙铁拿来了!”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接着听到了烙肉的丝丝声,那种令人作呕的怪味甚至穿透了墙壁,传到了正惊恐地偷听着的天猫的鼻孔里!
一闻到这种人肉被烧焦的气味,年轻人的额头便冒出了冷汗他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您看,先生,他真的死了,”医生说道,
“烧脚跟是最厉害的!这个可怜的疯子这一来倒把他的疯病治好了,他从监狱生活里解脱出来啦!”
“他的名字不是叫瞌睡虫吗?”一个陪监狱长同来的官员问道!
“是的,先生!照他自己的说法,这是一个世家的姓氏!
他很博学,只要不涉及他的宝藏,也还明辩事理,但一提到宝藏,他就固执得要命!”
“这种病我们叫做偏执狂!”医生说道!
“你没有听到他抱怨什么吗?”监狱长对那负责看管牧师的狱卒问道!
“从来没有,先生!”狱卒回答道,
“是从来没有的事,相反的,他有时还讲故事给我听,有趣极了!
有一天,我老婆病了,他给我开了一张药方,果然把她治好了!”
“哦,哦!”医生说道,
“我还不知道这儿又增加一位与我竞争的同行呢,我希望监狱长先生,您尽可能妥善地给他办理后事!”
“是的,是的,您放心吧!我们尽力找一只最新的布袋来装他!
您满意了吧?”
“当然罗!但要快!我可不能整天呆在这儿!”于是又响起了人们进进出出地脚步声!
一会儿之后,一阵揉蹭麻布的声音传到了天猫的耳朵里,床在格吱格吱地作响,地上响起一个人举起一样重物的脚步声,然后床又受压咯吱地响了一声!
“就在今天晚上吧!”监狱长说道!
“要做弥撒吗?”随从中有人问道!
“不可能了,”监狱长答道,
“监狱里的牧师昨天向我请了假,要到耶尔去旅行一周!
我告诉他,在他离职期间,我会照顾犯人的!要是这可怜的牧师不是走得这么匆忙,他是可以听到安魂曲的!”
“唔,唔!”医生说道,干他这一行的人大多是不信鬼神的,
“他本来就是牧师!造物主会考虑他这种情况,不会派一个教士来给他送葬,和他开这么一个鬼玩笑的!”
这个残酷的玩笑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把尸体装进麻袋的工作仍在继续着!
“就在今天晚上!”监狱长在工作完成了的时候说道!
“几点钟?”一个狱卒问道!
“十点或十一点吧!”
“要我们看守尸体吗?”
“何必呢?只要把牢门关上,就算他还活着就得了!”
于是脚步声走远了,声音渐渐变校门链格格地响了一阵,接着是上锁的声音,然后就没有声音了,接下来是一片比任何孤独的环境里更萧肃的寂静,死的寂静。
它渗透了一切,甚至渗透了那年轻人的冰冷了的灵魂!
他小心翼翼地用头顶起那块大石头,谨慎地环顾室内!室内空无一人!
天猫一跃钻出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