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难以启齿的事竟被人旧事重提,她的脸色极不自在,尴尬地轻声问:“照这么说,你……是不是也有过……?”
陶雅彤明显没有她那么重的思想包袱,淡然答道:“呵,都三十几年前的事了。”
如此豁达无谓的态度,令陶雅萍的心也跟着释然了些:“那看来……我们的生活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陶雅彤没有接茬。
过了一会儿,雅萍又似有些沮丧地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在平行的宇宙空间里,相对应的同一个个体能够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呢。你是这样活的,而她却是那样活的。大家有着各自不同的境遇,也有着各自不同的精彩,每个人都过得独一无二。这样才有意思呀。如果所有人都是从同一个模式里复制出来的,全活得千篇一律,连细枝末节都一样。那让这么多平行空间存在于宇宙中,还有什么意义?”
陶雅彤过细想了想她这番话,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哲学问题感兴趣了?”
陶雅萍不好意思地笑笑,答:“嗯,就是……在遇见你之后。”
陶雅彤漠然着脸,冷静地说:“其她人过得或许全部都千篇一律,但是你不会。”她顿了顿,“因为你遇见了我,所以你往后的人生肯定会活得和别人不一样。”
陶雅萍略显欣喜,直问:“会吗?怎么个不一样法?我真能成为与众不同的一个?”
陶雅彤回望她,饱含深意地笑了笑,半认真半调侃道:“当然会了。至少,其她所有的‘陶雅萍’在今天这个日子,可都是一个人撑着到医院来看病的。但你不是。”
陶雅萍微微会心一笑。
经过大半天的折腾,她对这个曾几次三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已撤去了部分戒心。
今天真的是多亏有她,否则自己指不定得狼狈成什么样呢。有一个能预知未来的朋友在身边,真好。或许目前,她们暂时还算不上是“朋友”。不过陶雅萍希望,在今后的某一天,她二人能够开诚布公地接纳彼此,真正成为朋友和亲人。
转眼就下午4点多了,陶雅彤提议自己提前回家。
她需要先回去准备饭一菜,最主要的,是5点钟得到学校接孩子。可不能一直陪着病患在医院里熬到输液结束。
陶雅萍亦赞成这个决定。两瓶药下去以后,她的腹痛已明显缓解了许多,不需要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了。更何况明、后两天,还要继续来医院输液。她二人的确得把这段时间的生活妥善安排好。
“堂姐”走后,陶雅萍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小睡了一会儿。晚上临近7点,三瓶药总算全部滴完了。她伸伸懒腰,疲倦地独自打车回到家。
彼时,陶雅彤正将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桌,刚好赶上吃晚饭。
陶雅萍在玄关处换好拖鞋,正欲往餐厅方向走。忽然一抬眼,无意中瞟到了门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把刀!刀刃被挡在花瓶后边,只露出刀柄。
这儿怎么会有刀呢?她满脸疑惑地走过去,慢慢将刀拿起来——是厨房刀架上的那把水果刀,她很快就认了出来。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雅彤就是拿着这把刀差点杀了自己。所以当陶雅萍看见刀的那一霎那,便像只“惊弓之鸟”一样不由警觉了起来。
她心底莫名滋生出一股可怕的寒意。于是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陶雅彤。却不料此时,对方正站在厨房门口、亦在凝神地盯着自己!
瞬时间,无数纷杂繁复的思绪在两人交错的目光中,反复游走、冲击、缠绕。二者都呆呆站立着,无人出声。
不能轻易暴露自己。陶雅萍本能地这么想着。震惊、胆怯、怀疑,都必须好好藏起来。
片刻之后,她突然将脸扭向儿子,语气生硬地质问道:“皓皓,你是不是不听话,玩刀了?”
刘哲皓立即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懵地回答:“没有啊,我没玩刀。”
“呃……那把刀是我放那儿的,刚准备削个橙子呢。”陶雅彤这才端着饭碗从厨房里走出来,似是若无其事地解释着,“后来……又想着要多拿个盘子,就随手搁那儿了。忘了还原了。”
“哦,这样啊。”陶雅萍假笑了下,“只要不是他调皮就好。”而后转身钻进厨房,将这危险的器具重新插进刀架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