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他的身后便是上来了第二个人。
那人举着盾牌,浑身血迹,就在第一个人倒下的瞬间刺出了手中的刀。
宁远将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然后一声闷响便是跟着响起,那人的头顶就莫名的挨了一棒子,然后那个孩子便是站在了宁远将军的旁边。
他看着宁远将军笑道,“你说我没有用,但是不知道我此时却救了你一命……”
宁远将jūn zhuǎn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更真挚的笑着,“我叫……”
但是他的话音还未曾落,然后忽然嘴一张然后就此倒下。
在他的身后又爬上来了几个蛮军,其中一个蛮军的刀上正是有着那孩子的血迹。
宁远将军大叫了一声,然后就要扑上去。
那城楼之上然后涌现出了更多的蛮军,他们的脸上有着狼狈不堪的血迹,他们的手中都拿着武器,但是他们却不畏死亡,纷纷登上了这座城楼。
……
……
城楼下的长街上忽然传出了喊杀声。
于是那城中涌出来更多的百姓,他们是距离城楼最近的人,自然也是来的最快的。
可是年轻的都去当兵了,此时来的只能是一些老人和妇女。
他们如何能是那些蛮军的对手?
她们登上了城楼,然后死去,于是那鲜血更多。
人们的哭喊连成了一片。
两行泪从宁远将军的眼眶之中落下,他于是知道——马嵬关已经守不住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在他的面前倒下。
一个接着一个的孩子也在他的面前倒下。
一道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脚底然后涌上了心头。
他的心腹和兄弟就这么死去了。
他的兵卒也就这么死去了。
百姓也就这般死去了。
那些蛮军终于一鼓作气冲了上来?
他看着那被蛮军斩落的大旗,神情忽然有些恍惚。
……
……
什么是绝望?
这就是绝望。
……
……
李老夫人走出了门,屋子之中有着一个未曾开花的空花盆。
她听着远处城楼之上的厮杀声,仿佛想起来了什么。
她转身走到了自己家的仓子之中,然后在里面翻了很长时间。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从天朝带出来的,上面都落满了灰。
然后她终于在一个破旧的炕席之中找到了一柄剑。
她无声的拿起了那柄剑,然后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净了上面的灰尘。
一个小丫鬟紧张的看着她,“少爷走之前说让我看好夫人,夫人拿剑要去何处?”
李老夫人淡淡说道,“城中人皆赴死,我又如何敢深居不出?”
丫鬟直接跪下,“老夫人使不得……”
李老夫人却已经走出了门外,更多风雪打在她的脸上,她上了长街。
……
……
岳展眉坐在中军。
远处的天色未曾亮。
但是他已经能看见自己的大旗插在了马嵬关的城楼。
即使那柄旗很快被砍掉,然后后面便是会有新的旗帜。
他平静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然后闭着眼缓缓说道,“你若还是活着,定然想不到一年之后我还是成功了罢?”
没有人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或许只有天地知道。
也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
……
宁远将军轻轻闭上了眼。
那些人都死了。
城破了。
冰冷的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只有以死谢罪。
……
……
远处的天际光线还未曾照亮大地,因为它们还需要时间。
但是此时他们却已经不会再给马嵬关任何时间。
宁远将军的剑也要落下。
然而。
就在此时,晨曦的那道光线却忽然有了些颤抖。
它仿佛变成了红光。
人们觉得有些诧异。
宁远将军也有些诧异。
莫不是老天也觉得这天地间流的血太多了?
宁远的剑于是未曾落下,他也好奇的睁开了眼望着远方。
于是他忽然发现,那不是血!
因为它在动。
它如同利剑一般的冲进了蛮军的大营,然后那大军便是如同浪花被利剑劈开一般扩散而去。
那束光芒落在了它身上。
宁远将军终于看清了。
——
这是一匹枣红的马。
马上有一个骑马的人。
……
而在它的身后,则是跟着一群枣红的马。
——
马上有一群骑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