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的时候,严绾正在背课文。其实大部分的书她已经看的熟了,当初的四年大学,不是白学的,何况《现代文学史》、《外国文学史》一类的书上提及的主要书目,她大部分都看过,当然比死记硬背来得效率高。
闫亦心一早就说了不过来打扰她用功,所以星期六她也不能辜负闫亦心的好意,把该背的课文再最后背一遍,这两科就可以放下了。
她看了看腕表,才十点钟。闫亦心说好了买饭过来,现在也太早了吧?
狐疑地打开了‘门’,面前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分明透着陌生。
“请问您找谁?”严绾礼貌地问。
“是严绾小姐吗?我们家老太爷前来拜访。”男人说得很客气,可是语气和表情都透着一种倨傲。
住着这种平民式的公寓,一看而知家境一般,自然不入他的法眼。
“老太爷?”严绾的思绪还在庄子的《逍遥游》上,有点来不及转换思路。
“我家老太爷姓闫。”
“啪!”严绾手里的拿着的一管铅笔,掉到了地上。
“是闫老先生?快请进!”这时候,她才看到一个老人转过了楼梯的拐角,正拾级而上。
她弯腰拾起了铅笔,脑袋还有点懵懂。倒不是没有见过大人物,这样的身份,她的前世也见得海去了。只是关心则‘乱’,就是因为关切这闫亦心,她才会茫然失措。
闫老太爷倒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显老,虽然头发是‘花’白的,可是‘精’神还很好。一张脸和闫亦心有五分相像,眼睛却锐利得像一把刀子。那跟拿在手里的拐杖,很少落到实处,倒像是拿来表示身份的。
如果闫亦心老了,大概也是这副‘摸’样吧?严绾想着,把老人让到了沙发上,自己又赶紧跑去厨房泡了一杯茶。
“这是今年的六安瓜片,亦心说老先生喜欢这个味道。”严绾奉上了香茶,自己规规矩矩地坐到了对面的单人沙上。
闫亦心也是相同的嗜好,偶尔会喝一杯六安瓜片。严绾本身是不喝茶的,唯一的功用就是提神。
刚才敲‘门’的那个男人,像标枪似地站在老人的身后,向她瞄过来的那一眼,似乎带着不屑。
“那小子连这个都告诉你了!”闫老太爷皱着眉头,却不喝茶,“我今天来,倒不是来喝茶的,是来看看什么样的‘女’孩子,把亦心‘迷’的神魂颠倒。
看来,我是有点高估你了,长的也没有什么特‘色’。”
严绾早就看出来,老人上‘门’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去掉了开始的患得患失,反倒平了一口气。总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我们只是在‘交’往,还谈不上谁‘迷’恋谁。”严绾浅浅地一笑。
“是么?”闫老太爷冷哼了一声,“那就是说,你并没有为他‘迷’恋了?那好办,你想要得到什么好处,尽管开口。只要不是贪心不足,我出手也还大方。”
严绾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当初她嫁给陆文俊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这样的诘问。现在不过和闫亦心密切一些,闫老太爷就急着要把爱情扼杀在萌芽状态!
可是,如果她因为闫老太爷的反对放弃了闫亦心,那才是真正对感情的不忠呢!尽管他们还没有真正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和闫亦心最终走不到那样的结果,也绝不会是因为老太爷的反对。他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祖父,她难道就没有?
“老先生,我和亦心是平等‘交’往,谈不上谁‘迷’恋谁的问题。何况,亦心并不是一件商品,可以任由老先生随买随卖的。”
“巧言令‘色’!”闫老太爷又哼了一声,不知道当年是做什么出身,这样一板脸,鼻腔里发出那一点声音来,真有点古代封疆大吏的霸道。
严绾却夷然不惧,颜‘色’不变,任然是那副温婉清和的样子。既不见胆怯,也不见卑微,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坦坦‘荡’‘荡’的。
七年的历练,并不是白活的呢!
她想着,‘唇’角就逸出了一丝笑容:“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原来,爱情会让人变得软弱,也会让人变得坚强。
“亦心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像你这样的家世,根本不在闫氏少‘奶’‘奶’的考虑范围之内!”
严绾认真地说:“老先生,你错了,我要做的并不是闫氏少‘奶’‘奶’,而是他心爱的人。”
“不害臊!”闫老太爷憋了一会儿,吐出了三个字。
虽然已经真正地入了夏,但严绾还是觉得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看来闫老太爷的强硬,比闫亦心预料的还要坚定。
“谁不会希望自己成为那一半的心爱人儿?”严绾的脸有点发烫,可是语气却很是平静,“我眼里的闫亦心,并不是闫氏的继承人。他只是一个对我关心体贴,把我放在心坎上的男人。”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如果亦心不是闫氏的继承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你也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吗?”
“事实上,在我的眼里,他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严绾淡定地接口,“别说他是工薪阶层,就算他是乞丐,我也会替他拿着碗的。”
就算在闫亦心的面前,严绾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肉’麻的情话。可是这时候说出口,却觉得坦坦‘荡’‘荡’,没有什么难为情。原来,这样的心思,早就存在了自己的心里。脸上的红霞,渐渐地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