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念额头一跳,不明白苏锦桐怎么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她看看苏锦夕,又去看看苏锦桐,两人都笑吟吟的,看不出什么异样。
苏锦桐穿了一件秋香色的蝶恋花襦裙,衬得她肤色艳丽,让人看着就觉得眼前一亮。她带了桂枝和佟妈妈,一同拐进了水榭。
苏锦夕就看着桂枝问道:“我刚才见五妹下了戏楼,往水榭这边来,怎么你们就突然跑到我们身后去了?”
桂枝微张着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哪有?”苏锦桐上前挽住苏锦夕手臂,“大姐姐是看花了眼,把丫鬟当成我了吧……我可不依!”
她跟苏锦夕撒娇,杏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很无辜,张氏和柳夫人都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
一旁的佟妈妈便插话道:“大小姐是不知,适才五小姐是去戏台后间,非要看看戏班子那些道具,还跟班主讨要一副面具……这若让老太太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大小姐您得劝劝五小姐才好,可不能由着自已的性子胡来。”
苏锦夕闻言,就假瞪了苏锦桐一眼:“大户人家的小姐跟戏子混在一起,若传出去像什么话!你呀都快及笄的人了,得收收自己的性子,今后万不能如此了!”
转头又对张氏和柳夫人道:“让姑母和柳夫人看笑话了,这孩子老太太当眼珠一样宠爱,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孩子心性。”
言外之意,就是请两人不要把苏锦桐去后台的事说出去。张氏和柳夫人也是人精,两人轮着帮苏锦桐说话,三五句就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丫鬟合力搬出了茶室里的茶几,又把茶具也捧了出来,是一把紫砂绿地描金棱壶,配套六只同色茶盏,锦念看着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她随手拎起茶壶要给张氏倒茶,苏锦夕阻止道:“这茶怕是放凉了,桂枝你把这一壶撤了,换新的雨前龙井上来。”
锦念闻言,指尖就拂过壶肚,壶体还是温的。她眨了眨眼,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那边桂枝手快,茶壶一下就被她夺走了。
新茶上来,每人浅酌了几口,估摸着时辰是到陈传云上场的时候了,苏锦夕就提议大家回戏楼去。
锦念就说:“那些戏文我听不懂,大姐姐还是免我耳朵受罪吧!我瞧着天气热了,厨房那边怕是没准备凉茶,索性我无事,就替大伯母走一趟厨房,让她们准备些酸梅汤。”
宫嬷嬷在外头,她想问问苏锦桐和马跃然是怎么回事。
苏锦夕是知道锦念不喜欢听戏了,也没有再勉强她,起身带着张氏等人原路返回戏楼去。
锦念松了口气,她让杜鹃去寻宫嬷嬷,约了稍后还在水榭见面,自已则带着莺歌去了后厨。
主仆两不紧不慢沿着林荫小道前行,路过紫竹林时,锦念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六角攒尖亭里站着两个人,似乎听到身后有动静,两人都转过身朝锦念看过来。
竟是李烈和他的侍卫展风。
锦念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那边李烈已走出凉亭。
“许久不见,六小姐一切安好?”
他站在离锦念几尺远的地方跟她打招呼,穿了一件玄色盘金彩绣长袍,时隔半年再见,他比在扬州城外驿站相见时似乎白了些,但给人感觉一如既往的高冷,狭长的凤眼微眯着,似乎在打量她。
锦念屈身跟他问了安,便道:“国公爷不在戏楼听戏,来这里可是在等人?”
听张氏刚才的意思,李烈一直在忙着直盐案的事,很难抽开身,今日他能来参加宴会,倒是出乎锦念的意料之外。
李烈沉默摇头。
事实上他是来见苏佑栢的。来扬州城后,盐案的调查工作就受了极大的阻力。那些人根本就怕他手中握有地方官的升迁大权,表面对他态度恭敬,一旦说到盐税之事,便相互推诿,拿些虚假的票据应付他。
就连杨知府,似乎因杨茹去世的事,渐渐对他也不那么上心了。
一连几日,调查盐案一事几乎毫无进展。
他听闻苏府的四老爷官职虽低,官位也与盐税无关,但却交游甚广,兴许能说出些门道来。
这些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他索性就没跟锦念说实话。
锦念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想到近日扬州城里关于他的流言,他还是没能躲过前世克妻的恶名。又联想到自己兴许也会跟李烈一样,难逃前世的厄运,锦念心下一时戚然。
她跟李烈告辞:“杨姐姐的事,国公爷还请节哀。”
她挺直腰身迈步,打算绕过李烈朝前去。
李烈抬眼看向锦念,她比半年前长高了不少,出落得越发动人了。关于杨茹的死,他到扬州后,还从未有人跟他当面提起过,似乎是怕他当场甩冷脸讨了个没趣。
没想到她是个例外,尽管他对杨茹并不上心,但不得不说,因着她的话,他一向冷硬的心无意间被触动了一下。
“多谢!”
锦念正要错身而过的时候,李烈开口了,声音有些暗哑。
锦念停步朝他笑了笑,思绪回转间,她又道:“我可以问国公爷一个问题吗?”
她知道这番发问有些唐突了,但近几个月来,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脑海。思来想去,在她认识的人当中,或许只有李烈知道答案,今日偶然相遇,下次再相见却不知要何时,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请说!”李烈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
锦念道:“国公爷在西南时,可有听说过黎洪这个名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