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美人连忙起身恭敬道:“回太后的话,妾身生于突厥,那里是极寒之地,不比天京繁华,妾身在这里住得很好。”
唔,这下可不愁没话说了,苏瑗笑吟吟道:“突厥是甚么模样?你说给我......说给哀家听听罢。”
打开话匣子后苏瑗才发觉容美人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姑娘,她讲了许多突厥的风光,万里无垠的草原和那些神秘莫测地传说,听起来委实有趣。在昆仑苑的那一夜裴钊倒是也给她讲了许多故事,可毕竟不如容美人从小长在那里,自然少了几分趣味。
想到裴钊,她心里又是一黯。
正是在这个时候,外头的宫人进来通报,说是首阳公主的重孙儿在外头求见,还未等苏瑗发话,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子便“蹬蹬蹬”地跑进来,一双肥嘟嘟的小手抓住苏瑗腰间的宫绦:“太后娘娘,陪阿满去踢毽子吧!”
这段时日她已同阿满处得很熟,两个人都是古灵精怪的贪玩之人,虽说她比阿满足足大了十岁,却很是投缘。
阿满的手很暖和,一路将苏瑗从长乐宫拉了出来。此时外头一片冰天雪地,屋檐上结了薄薄一层冰,亭台楼阁宛若水晶雕成一般晶莹剔透,阿满手中拿着个孔雀毛做成的毽子,轻轻抛起后迅速伸脚去接,玩得不亦乐乎。
瞧,即便没有裴钊,她不一样过得很好么?景色还是这么好看,故事还是一样好听,她还有许多好玩的事情可以去做。
苏瑗看着眼前玩得开心的阿满,心中突然有些释然。
话本子里有个词叫做“爱而不得”,说的大约就是她眼下的状况。其实得不到又能怎样呢?她这么喜欢裴钊,裴钊笑了,她就跟着开心,裴钊不高兴,她就无精打采,既然如此,她只要看着裴钊顺风顺水,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不也很好么?
这么久以来的愁绪终于消弭,苏瑗笑着微微提高了裙角,伸出脚去接毽子,不妨力气使得大了些,那只毽子在半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直直飞了出去,正正落在裴钊手中。
见到裴钊,众人都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苏瑗从他手中接过毽子,笑吟吟道:“你这个人,怎么悄无声息就站在那里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钊默了默,终于还是露出她熟悉的笑容:“刚走过来就听到你们要踢毽子,本来想瞧瞧踢得如何,不成想......”
他脸上浮现一抹促狭的笑意,苏瑗轻咳一声,有些难为情:“方才是不小心,我的毽子踢得可好啦,不信你问阿满!”
一旁的阿满急忙点头:“太后娘娘踢毽子的模样就像我们西凉的小马驹,可灵活啦!”
这个比方,委实......有趣,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她将毽子高高抛起,用脚尖轻轻一钩,将拖、跳、提、环等十四种踢法走了个遍,踢出了佛顶珠、绕花线等花样,身手极是灵活,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
虽是寒冬,可她踢着毽子,脸颊红扑扑的,衬着脸上略显稚气的笑意,十分娇憨动人。她的身影忽远忽近,而他一直看着她。
昨夜辗转难眠的时候,裴钊不是没有想过,既然她已有了心上人,那自己从此远了她便是。就好像很小的时候,知道陛下和母妃不喜欢自己,不消他们说甚么,自己就会远远避开。他是个极为骄傲的人,与其等别人先抛弃他,倒不如自己先早早离开。
可是那个人是苏瑗,所以他做不到。